那麼黑的夜,沒有鳥叫,沒有蟲鳴。
更沒有驚人的雷鳴。
隻是安靜的下著雨。
小姐和她的丈夫在雨夜裡點著一盞孤燈。
夜裡的燈,恍恍惚惚,搖搖晃晃。
微弱的燭火在微微顫抖。
小姐打開厚重的皮箱,拎出一本又一本的賬本,有些還粘著血。
這是采生割折所得來的所有營生。
而她的丈夫拿著賬本在昏黃的燈光下一本又一本的仔細核對。
“我們停手吧,在這裡呆著也沒有什麼不好。”小姐的麵容帶著些怯懦。
“芙蓉膏……最近的貨不夠吧?”
她的丈夫頭也不抬,仔細的翻著賬本。
小姐安靜起來,一聲不吭。
“還有最時新的衣物和飾品……”
丈夫的眼神銳利,在黑暗裡如同捕食者微微發亮。
“小姐還是太心善,這些臟了手的活我來乾”
“不過是拐些……事後我們分成……”
窗外的雨還在慢慢的下,寒氣也慢慢的隨著雨飄進來了。
無端的讓人心頭發冷。
渾身打顫。
“咕”
窗外一聲怪響。
屋內心中有鬼的兩個人都被嚇住了。
丈夫的反應很快。
“不要害怕,估計是山裡的鳥。”
小姐的臉被嚇得煞白,整個人都被嚇得呆住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虧心事都是我做的,你怕什麼?這事情離的又那樣遠,傳不到這裡來。”
丈夫頗有些漫不經心,渾然不在意。
“不……不對,雨下的這麼大,到現在都沒有聽過一聲鳥叫聲,現在是夜裡晚上,不可能!不可能會有鳥叫,是人!我們的事情敗露了!會死的!采生……”
剛剛反應過來的小姐尖銳的嚎叫起來,像是瘋癲了一樣。
“魔怔了!你亂叫什麼!”丈夫一把捂住小姐的嘴。
火苗被撲過來的風搖曳著,丈夫怒斥“嚷嚷得人儘皆知!”
小姐安靜下來,乾澀的眼皮流出清淚。
“我出去看看,不要動。”
小姐蹲在地上無聲的嚎哭。
窗外清冷的光透過窗照射到地上,把丈夫的身影拉長,好像似人非人的怪物。
深宅大院裡是回廊,周圍不見一棵樹,確實不應該有鳥叫。
丈夫懷疑起來。
不可能有鬼,隻能是人,也隻能是人。
燭火慢慢在幽深的回廊裡行走,探照著各種可以藏人的地方。
沒有人,隻可能是虛驚一場。
小姐的性子越來越像一隻應激的貓,真是難伺候。
丈夫吹熄了燈,卻猛然看見走廊上一道不屬於他的腳印,拐進了回廊的更深處。
哦,原來不是應激,是真的有了一隻老鼠在雨天的時候,探聽了他們的對話。
丈夫跟著這隻老鼠的腳印,不慌不忙的追趕。
惡劣的如同咬死老鼠前對獵物進行玩弄的貓。
他將老鼠逼進了糧倉。
存放糧食的艙門旁,放著日常用來乾活的農具。
鐵鏟的邊緣由於日常的使用磨的鋒利,泛著銳利的雪白。
老鼠躲在糧食裡,一動都不敢動。
雪白的鐵鏟,狠狠的鏟了下去。
鮮紅的血液噴射,飛濺著染紅了,還未修繕好的牆麵。
丈夫的手裡發了狠勁兒,絲毫不手軟,一鏟接一鏟下去,糧食被染的血紅。
本該是深宅大院的下一任主人的野孩子,在一個下著雨的深夜探聽深宅大院裡的秘辛,企圖找到父親死亡的真相。
但是他肚子餓了。
在無比寂靜的黑夜裡,咕的一聲。
……
漆黑的夜裡,他或許跑不掉了。
在被堵進死胡同裡的時候,他掉進糧食堆裡的時候。
還存著一絲僥幸。
僥幸自己不能被發現。
他藏匿的本事一向很好,很多人都發現不了他。
……
他被發現的時候,這個稚嫩的孩童已經麵目全非。
凶手是一對夫婦,早已逃往海外。”
這個滿臉皺紋的長輩講完,所有人都很安靜。
長輩們似乎都是講故事的好手,真實的事情與虛假的想象融合在一起,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讓他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