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 偷竊,酗酒,拜金,他是地溝裡的……(2 / 2)

在人前他頷首低眉,便看不出他個高人三分,在人後他酗酒無度,便看不出他瘦如西子更三分。

旁人隻見得他是地溝裡的醜老鼠,天生的一副獐頭鼠目。

茶園的看守室並不大,簡陋的甚至沒有鎖,看起來完全沒有遠處宅祗的舒服奢華。

不過對於常年居於下水道的鼠輩來說,這明顯是個寬敞又潔淨的居所。

辦公桌很寬大,座椅也是真皮的,坐上去很舒服,床被一道薄薄的簾子隔開了,窗戶開的大大的,遠方的風帶來茶園的清香。

在一瞬間他有一種錯覺。

或許永遠待在這裡,拿著微薄的薪資,吹吹風,看看遠方的山脈,翹起的屋子的脊梁,就著暖暖的熱茶,曬一曬暖暖的太陽。

或許可以買隻貓。

橘黃色的,摸一摸就會咕嚕咕嚕的打著呼嚕,像一隻金黃的小摩托。

或許給它起個名字叫橘座。

分給它一半的餐盤,食用水。

偶爾去遠方的水池裡釣上一兩尾遊魚,這時貓咪就會繞著他的褲腿喵喵叫。

這個小小的看守室門外的沙坑可以作為它的貓砂。

它會是他最好的朋友。

“伊恩……”

突然有個聲音叫他。

他也突然的清醒。

彆做夢了,該乾活了。

他把這件小小的看守室清理乾淨(主要還是他過於瘦弱),已經是傍晚了。

或許困乏之後,一個人的注意力會變得較困倦且難以集中,他靠著窗口邊吹風。

突然視線裡一個黑影動了一下,他才發現,是個人,而且不知道打量了他多長時間了,是從他進入到這個屋子?還是彎腰開始收拾東西的時候?開始觀察的。

皮膚上的雞皮疙瘩蹭蹭的起來。

“伊恩?你好,管家讓我幫忙跑腿來送一下茶園的鑰匙,他忘記給你了。”一隻冰涼的手遞了過來。

好冰的手,你甚至不清楚,到底是由於他站在那裡許久,借著窗戶偷窺?

一聲不吭的偷偷打量,在晚風中吹涼的。

還是他本身的體溫就是這麼低。

直到伊恩在燈下看到一張蒼白透亮,不是很健康的臉。

看來是後者。

他擅自為自己找補,企圖安慰一下受驚嚇的靈魂。

“要喝杯水嗎?”伊恩轉身去燒水。

“不了,已經太晚了,我得趕緊回去。”蘇諾臉上稍稍回了一點點顏色,不那麼蒼白了。

“我送你回去吧,路上很黑。”伊恩的臉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擦乾淨,他拿起燈替蘇諾照著路。

“以前仆人們都是住在一起的,隻不過上一個做了那樣的事,大家都很害怕,所以委屈你在這裡了。”蘇諾的聲音不急不緩。

“啊,沒事,我明白的。”伊恩看不清腳下的路,又是一個趔趄,這短短的路程走得跌跌撞撞。

“你上學了嗎?”伊恩覺得蘇諾像是個學生,乾乾淨淨的,和他一點也不一樣。

他十六七歲就出來討生活,看人臉色,在必要的時候彎著佝僂的腰,說著一大堆,我明白,我理解這樣的敷衍話。

“沒有,我母親害怕我在學校突發心臟病,周圍又恰巧沒人救我,我隻能可憐的一個人死去,她接受不了。”蘇諾回答說,翹起的嘴角,彰顯了他的心情很好。

和伊恩一樣,又不一樣,這笑意令人羨慕,又令人嫉妒。

“真好啊。”這聲低喃,飄散在風中,聲音細的微不可聞。

這短短同行的路,一眨眼就到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蘇諾的笑容彎彎。

“不客氣”伊恩有點不開心,像是喉嚨裡塞了塊鉛一樣,呼吸都很難受,他悶著頭不開心地往回走。

“好像一隻流浪狗啊,累累若喪家之犬。”蘇諾不著急回去,他站在門口看著伊恩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夜裡,最終那一點燭火色的微光也被黑暗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