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曼施坦因踏上街道,他就沒再說話了,一心盯著遠處的夜景,看了許久才喃喃了一句:“真美。”
是很美,沿街的燈火一路向前,光影浮在塞納河上,不是絢爛誇張的霓虹燈,隻是一點一點暖黃色的光,我迎著晚風把頭發紮起來,順著記憶裡的那句話輕聲念道:“因為巴黎是一場流動的盛宴。”
我們不怎麼說話,沿著塞納河走出去不知道多遠,我隨手指著左前方河上的一個尖頂建築道:“看,那個就是巴黎聖母院,Vote dame de Paris.”他認不出來可能是因為晚上看不見玫瑰花窗。
又過了一會,我走的有點累了,側目看他,他也以質詢的目光看我。
我說要不要找一家店歇歇腳。
我們坐進了一家酒館,他用生澀的法語要了一杯冰鎮白蘭地,我想到他在《失去的勝利》裡寫過,當時蘇德戰丨場天氣炎熱,有人為他們端上了加冰的白蘭地,於是也抱著打卡的心態開口要了一杯。
他看我要了白蘭地,還有點不解,問我為什麼沒有點我平時沒事就愛喝兩杯的紅酒。
我情不自禁的笑了,晃了晃酒杯裡的冰塊道:“你忘了嗎?你自己說這樣的酒好喝的。”我見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輕咳了一下,低聲道:“Verlorene Siege.”
我一提他就想起來了,舉了舉杯,我和他輕輕碰了一下,然後將那些味道正宗的酒液一飲而儘,他在嘴唇沾杯之前露出了一個狡黠而不失優雅的笑容,像我在曆史影像上看到的一樣,那種高高在上的優雅,仿佛生來就和我們這些一般人劃清了界限。
和他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不是第一次感覺到我的平庸,我就是把他的那個時代考據考得徹徹底底、像機器人一樣計算著我伸出手的角度,我也學不來他那一身矜傲的氣勢,這種明麵上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東西最能把人分出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