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Immer wenn es……(1 / 2)

接下來需要我去乾的事情就是出去玩,然後混吃等死。

我挑了七月份去得國,這對於靠北的溫帶海洋性與大陸性氣候區來說是一個暖和一點的日子,耗到現在我離我命定的終結已經很近了,所以在現在的我身上似乎完全看不到以前有力的影子。

完全可以看得出來,我的身體基本是完蛋了。

以前在訓練裡得到的肌肉全部退化,消失,幾乎隻剩下一層包著骨頭的皮。

每天早上照鏡子的時候都能看見我蒼白得可怕的臉,那種顏色就像一撕就能破的宣紙,令我恐懼的東西似乎不僅是我鬼一樣的臉色,還有那種從鬼一樣的臉色裡麵透露出來的,我比紙還要薄的命數。

這實在是太令人恐懼了,因為我真真切切地知道我曾經是一個怎樣不顧一切抓住生機的人,但是現在我已經給自己選好了一條黃泉路。

所以我還是安安靜靜的洗完臉刷完牙換完衣服從衛生間裡走出去,喊上曼施坦因說現在出發吧。

我們的行李昨天晚上已經放到了車上,我的車停在巴黎城外,畢竟城內是真的沒有地方停。因此提前放過去也能避免我們浪費時間和體力。

我現在的精力已經不是很夠了,要跟曼施坦因商量著換著開車,我從巴黎開到斯特拉斯堡,然後他再開到慕尼黑。

他擔憂地看了我兩眼,懷疑我連斯堡都開不到就得補充體力,於是說:“靈活點吧,你開不下去了就換我。”

“好。”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已經對這樣大不如前的現狀起不了一絲火氣了,隻剩下深深的無力,畢竟現在我的狀態開到斯堡可能都有點勉強,上路之前還要祈禱千萬彆車禍。

我們的第一站是新天鵝堡。

掏錢買票走進去,我的第一站是山底下賣堿水麵包和熱狗的小賣部。

長途開車,雖然休息過也吃過壓縮餅乾,但我眼前還是一陣一陣發暈。

我一邊捧著麵包一下一下啃,一邊聽著曼施坦因在一旁說“沒想到你會來這裡”,我搖了搖頭,皺眉用力咽下去那一口麵包,喉嚨生疼。我喝了兩口水才回答道:“我就是想看那個壁畫,特裡斯坦與伊索爾德。這裡我早都不知道來了多少遍了。”

“也是。”他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要是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會詫異於我一個z世代居然也知道瓦格納。

壁畫依然給我一種金紅燦爛的感覺,就像我剛過來的時候舒爾茨帶我看的那一次一樣,隻是現在的我看什麼都是最後一眼,壁畫的色彩刺痛了我的眼睛,我隻看一眼就彆開了臉,感覺角膜都在發痛。

“也不多看一會?”曼施坦因這麼問的時候,我已經在往下走了。

“不看了。”我用手心貼了貼眼睛,有點涼,但是那種痛終於消下去了:“總有機會看的,而且也不是沒看過。”

他看上去沒什麼話說了,隻是點頭,然後跟我一起來到了新天鵝堡腳下的河邊。

我喜歡這條河,我感覺它安靜且靜謐,又有隱隱浮光躍金折射出些微璀璨,大多數時候是平靜的,默然的,走過一個又一個已經不再鮮活甚至即將消失的時代。

我在草坪上坐下,看著河裡毛茸茸的雜色小鴨子遊來遊去,夏天稍帶暖意的風吹過來,我感到有些恍惚。

然後我乾脆就往草地上一躺,散著的頭發就這麼被我壓在了脖子底下,有點癢,但是很舒服。我被來自草地的清新氣息環繞著。

曼施坦因在旁邊站了一會,也坐了下來,然後在我身旁像我一樣躺著。我有點懷疑他剛才站那一會是在思考草地是否衛生。

他的肩膀壓到了我潑灑在草地上的頭發,但是不疼,所以我也沒有把頭發抽回來,隻是有點私心,覺得這也能算是一種身體接觸。

“我很喜歡這裡的環境,儘管背後很吵,但是這裡很安靜,看著這條河就可以安靜下來。”我對他說,一邊看著滿是雲霧的天空和藏青色的、被天空砸下的陰影壓得發灰。

“是的,我也這樣認為,那條路把人群和自然隔開了。”他同意我的看法。

“這裡會讓我想起一首歌,Madeline Juno的《November》。”我轉頭看了他一眼,他也在那一個瞬間看向我,我把頭轉回去,記住了剛才看見的灰色眼睛裡的我的影子,然後自顧自開始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