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諾伊就在廳內看到了那隻軍雌。
他風塵仆仆,似乎一晚上沒睡。而望著他的眼神也顯得十分落寞。
是在為昨天被趕出去的事情傷心嗎?
諾伊微不可查地碾了碾手指。
不知怎麼的,他心裡有一絲內疚浮現,但很快又把它壓了下去。
“這裡有幾件衣服。”諾伊移開視線,招了招手,翻看了一番蟲侍端上來的那個華美的金色托盤中的衣物,果然如他想象的一般,保守,禁欲,每一顆扣子都釘在他應有的位置。
諾伊示意埃爾法將它們統統領走。
不然他總是穿著小一碼的衣服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容易讓他心神不定。
那雌蟲眼神一亮,他站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摩挲著布料。他確認道,那語氣中滿是驚喜:“您親自為我選購的?”
“咳咳。”
這話說的,好像是他專門花了一晚上時間為他挑衣服一樣。
他掩飾地咳嗽了兩聲,隻能蹙著眉,戳破他的幻想:“就是管家給你隨便挑的。”
“是嗎?”軍雌掩住笑意,轉身,那輕聲的嘟囔卻一字不差地傳到了諾伊耳中:“……這腰線,倒是量得恰好。管家怎麼會知道我的尺寸?”
諾伊:“……”
諾伊戳了戳那玫粉色的漿果,汁液迸射出來落到他臉蛋上,給他的臉頰染上了一層緋紅。
那又怎麼樣,反正他是不會承認的。
才用完餐,又接到星網傳來的通訊:“國王陛下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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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打扮完畢,諾伊穿著繁複的宮廷覲見的裝束,站在灼燙的石製階梯上。
他被被灼熱的日光烤得冒汗。
王蟲召見他?還強調必須要帶上那隻雌蟲。
諾伊一邊邁步,一邊皺起了眉頭。
是斯蒂爾在搗鬼?還是那隻軍雌,身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那一封展開的燙金請柬和不容質疑的口吻,都讓這場莫名的邀請變得詭異起來。
“諾伊閣下,”看到他擦汗,那隻在他身後兩步的軍雌小心地俯身詢問:“需不需要我背您上去?”
王宮的階梯修得又寬又長,還禁止任何空間導流磁波動,所有蟲都隻能依靠體質硬抗,一階一階往上邁。
正因如此,到了王宮看到那端坐在王座上的王蟲,每隻蟲子都累得恨不得匍匐在地,多靠在那沁涼的白玉磚石上麵休息一番才好。
太陽無情地掛在天空,一視同仁地炙烤著大地,諾伊瓷白的麵孔微微泛起了粉色,他微微喘息著,比薔薇花瓣還要豔麗的唇如同塗抹了一層鮮血,散發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他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忍住自己心中的渴盼,提出了那稍顯冒犯的請求。
他稍稍越前兩步,彎下了他的脊梁。
諾伊並沒有理會他。
這階梯是長,但爬過也不止一遍了。
他是一隻雄蟲,但不是一個廢物。
諾伊麵無表情地拖拽著長而繁複的服裝,要不是這些累贅太過於沉重,他相信他爬樓梯的速度一定會更快。
眼睜睜地看著雄蟲在自己身旁略過,埃爾法沒有辦法,他跟在諾伊身後,總擔心他會被那些衣服絆倒。
他抿起唇,掃視這周圍。
一抹諷刺的笑意浮現在他唇邊。
那王蟲總是喜歡搞這些形式上的東西。
沒有空間導流磁的波動又如何?如果萬艘戰艦同時瞄準帝都星發射,他不信王宮中的蟲還能耐心等著他的護衛從這階梯下一級一級往上跑,而自己高枕無憂地睡著大覺。
既然如此,那這些惹人生厭的階梯又有什麼作用?
如果轟炸開始,他第一步就是把這些東西轟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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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殿內,諾伊才發現,他是這群人裡來得最慢的。
站在大殿右側的,是軍務大臣內森,和他的老朋友,刑訊官裡昂。
“公爵大人。”向他禮貌問好之後,內森就向王蟲鞠躬道:“陛下您看,這隻蟲可不是我不為您帶來,而是諾伊公爵不許啊!”
他苦著臉:“既然公爵大人對他十分喜歡,還要納他為雌君。我難道還把他扔到刑訊室裡去?那諾伊公爵非要用藤鞭抽我這層老蟲皮不可!”
眼看這隻老狐狸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諾伊也不跟他爭辯。
當一隻長輩眼裡任性的雄蟲沒什麼不好,至少這樣他們就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
蟲侍搬來一把椅子讓他坐下,諾伊也就不客氣地翹起了二郎腿。
他先是喝了一杯冰鎮的果汁,然後又品嘗了一番宮廷的糕點,皺起眉頭:“陛下,您這糕點,還不如營養劑的味道來得美味。”
要是彆的蟲,坐在王宮早已誠惶誠恐,而諾伊卻絲毫無所畏懼,就和來到了自己家一樣自如。
王蟲笑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挑剔。”
諾伊拍拍掌,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該說正事兒了。
他隨性地問:“陛下喊我過來,說不準是想我了。您讓我把我的雌蟲帶上,又是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為他的偷竊罪行了!”
隨侍在一旁的斯蒂爾沒忍住,他麵上帶著冷笑,上前一步壓著埃爾法跪下,把刀鋒抵在埃爾法的喉嚨。
“卑鄙的蟲,你為什麼叛國,竊取帝國財物?”
軍雌仰起頭,為自己辯白。
也許是曬得久了,他嗓音有些許沙啞:“臣沒有。”
“嗬,”斯蒂爾冷笑一聲:“既然你說你沒有背叛,那那麼珍貴的能源石,為什麼不敬獻給陛下,而是要碎裂之後長埋於地底?”
軍雌挺直脊背,即使是刀鋒劃破了他的喉口,他也一絲不顫,不卑不亢地說:“這些年,有一些民間傳言,能量石能夠淨化汙染星球,汙染程度不高的星球,有了能量石的淨化,就能重新煥發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