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過得很寧靜,拜辰教的人大約是礙於死老頭遠播在外的毒名,沒敢沒事找事的貿然闖穀。
穀裡幾人各自缺的東西總是得要買回來的。
我不想再遇上那個拜什麼教的偽君子真小人,所以拒絕出門。
送走大義凜然的莫叔後,喬池鄙夷的對著我翻了個白眼。
第三天,因為喬池又把幾味藥材給折騰光了,莫叔又不在,我隻好親自去穀裡采藥。
采藥這事,也不能指望喬池。就憑她那身手和方向感,我怕她藥沒帶回來,反倒是把自己給弄丟在山穀裡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叫我再上哪去找個徒弟陪給死老頭去?
一大清早的出了門,在山上隨便吃了點乾糧當午飯,下午的時候背著一背簍的藥我也不急著回去,反倒是在進出穀的必經之路上找了顆歪脖子樹,蹲樹上看書碰運氣,看看莫叔這次會不會提前回來,我也好搭個順風車什麼的,至少能少走上好幾裡的山路。
至於喬池,這會兒估計正在廢寢忘食的刻苦鑽研。隻要沒人提醒,就算天全黑了她都不會覺察到肚子餓。
這書一看就是一個時辰。
蘋果吃了四個,手裡的書也換了兩本了,莫叔還是沒回來。
“姑娘?”樹下突然有人喚了一聲,那人剛一說完這兩個字,就急促的咳了起來。
聽這聲音,好像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中氣不足還咳嗽個沒完,顯然是受了重傷。
說實話,這還是我第一次遇到膽敢擅自闖入“毒仙”老巢的外來人。
帶著疑惑低下頭去。
這一看,視線差點收不回來,叼在嘴裡的蘋果也差點掉下去。
一個穿著白衫的年輕女子扶著一個穿著青藍色道服的師太站在樹下,兩人正抬頭望著樹上的我。
白衫女子生得眉清目秀,眉宇間透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師太看上去有五十多歲了,蒼白的臉上有些淺淡的皺紋,不過並不明顯。
“喂。”年輕女子的耐心顯然沒有一邊的師太好,見我半天沒反應,便語氣不善的又喚了一聲。
我回過神,一手接住差點掉下去的蘋果,隨手往後麵一扔就從樹上跳了下去。
“子靈,不得無理。”師太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還不忘教育自己的徒弟。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猶豫了片刻後才開口問道:“這位……師太?”頓了下,又接著明知故問,“你,受傷了?”
白衫女子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沒再開口。
誒誒,我跟你平日無緣往日無仇的,你乾嘛要端一副冷漠的樣子給我看啊?
“這位小施主,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咳咳……”一句話還沒說完,師太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伸手摸了摸後腦勺,琢磨了半天,還是有些不確定,“這裡,好像是不死穀?”
“不死穀?”師太本來就蒼白的臉色在聽到這個詞後更是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在自顧自的瞎琢磨了。
死老頭收我這個徒弟的事,估計知道的人不超過十個;但是喬池就不一樣了,她的名聲可是隨著老毒仙傳遍了大江南北的,據說當年收徒的時候也是鬨得沸沸揚揚的。
這位師太八成是我把當成她了。
“妖女。”白衫女子的反應更是強烈,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隨即就上前擋在了師太身前。那拔劍相向的樣子,就好像和素未蒙麵的我有什麼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樣。
“妖,妖女?”我覺得我的表情一定是錯愕的,因為我對她憤恨的吐出口的兩個字消化不良了。自己剛才還是施主來著,怎麼這麼快就轉職成妖女了?
你好歹也給我個過度適應期吧?
沒等我做出錯愕外的第二反應,她竟然一揮劍就向我刺了過來。
我一邊躲,還要一邊當好人的提醒她,“誒,師太要……”倒……了?
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師太竟然扶住樹站穩了,還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瞪我,目露凶光不說,還牙咬切齒的吐出幾個字來,“睦泯的徒弟,喬池!”
我就知道她把我當成喬池了,不過妖女這個稱呼倒是挺適合她的。
這麼想著,我就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還差點一發不可收拾。
那個叫子靈的一臉莫名其妙的收了手,警惕的看著我,還出聲嗬斥道:“妖女,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給我那活寶師妹起了個貼切的外號,我笑,“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妖女。”妖女是喬池,“我不叫喬池,更不是喬池。”
“你不是喬池?”還是師太的反應快些。
“當然不是!”我表情很嚴肅,態度很誠懇,語氣很堅定。
這不是廢話嗎,我和我師妹怎麼會是同一個人?
師徒兩人猶豫了半晌,對我的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白衫女子重新扶穩了師太,雖然沒有再次上前和我拚命,但是也沒有收劍回殼的意思。
我們三個人突然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我看到師太那一咳起來就不要命的樣子,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兩人帶回去。
不帶回去,我怕這位大嬸就這麼咳死在自己麵前;帶回去,萬一死老頭突然回來發現了,這兩人鐵定會被他拿去試毒。
到現在我還沒能從那個“硫酸鬼”的噩夢裡解脫出來,實在是不想再在自己的噩夢裡多加個師太極的“咳死鬼”,所以隻好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們……要不要先找個地方休息下?”
師太又咳了幾聲,猶疑著開了口:“難道這附近,還有什麼彆的人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