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柯最近有點忙，他的個人畫展舉辦在即，許多事情需要處理，偏偏案子的事也不能耽誤，雖說是委托了律師代理，但許多關於抄襲的細節問題還是需要他自己確認。

前一天晚上熬了一夜，這天早上，他正睡著回籠覺，就被響個不停的門鈴聲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拖著有些沉重的身體走到門邊，打算好好教訓一下外麵的這個不速之客。

門一開，方柯就愣住了，他沒想到顧喻會一大早出現在他家門口，對方的手上拿著的，好像還是一袋早餐？

雖然眼前的一幕已經足夠讓人震驚，但方柯的起床氣還是占了上風，他看著眼前的人，麵色不虞：“有事嗎？顧律師。”

顧喻也不惱，從他讓開的一道小縫裡進了門，從善如流地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桌上。

“我給你帶了早餐。”他說。

方柯雖然有些不太清醒，但好歹還知道問題的重點在哪，他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的？”

“宋易告訴我的。”

方柯剛想開口譴責宋易這種隨便泄露自己個人信息的行為，就被早餐的香味吸引了。算了，起都起來了，他想，還是把早餐吃了吧。

方柯洗漱的時候，顧喻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他先是百無聊賴地翻看了一會兒消息，然後便放下手機，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方柯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顧喻靠在沙發上，屈起的手指無意識的輕敲膝蓋，一旁的Milki絲毫沒有家裡來了生人的覺悟，正在客廳裡撒歡。

“這是你養的貓？”見到方柯出來，顧喻開口問道。

“嗯。”方柯淡淡應了一聲。

Milki見到主人出來了，開始親昵地蹭方柯的褲腿，一直尾隨他到了餐桌旁。

小籠包，豆漿，油條，這實在不像是顧喻買的早餐。況且，在他的記憶中，顧喻從前是不怎麼吃早餐的。要不是清楚自己對於對方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方柯都要懷疑這是顧喻是不是有求於自己了。不過，如果是有求於人，一大早來擾人清夢也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啊。

方柯正這麼想著，顧喻就拉開了他對麵的椅子，極其自然地坐了下來，然後拿了一袋早餐到自己麵前。

在方柯略顯驚訝的眼神中，顧喻有些無辜地開口道：“我也還沒吃早飯。”

方柯無話可說，隻有默默吃早餐。Milki剛剛纏了方柯半天，見主人今天對自己愛答不理的，便跑到顧喻身邊去，對著他“喵喵喵”叫個不停。

“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嗎？”吃完早飯，方柯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顧大律師，總不會真是來跟我吃早飯的吧。他在心裡有些諷刺地想。

“作為律師，我需要了解我的當事人。”顧喻說這些的時候語氣頗為平淡，像是在法庭上陳述事實一般，聽不出什麼語調的起伏，“況且，你說過的，有什麼專業方麵的問題可以隨時和你溝通。”

說這些話時，他低垂著眼睛，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方柯想開口問顧喻是不是對所有的當事人都是這樣，又想指出他剛剛話裡的“隨時”兩個字很值得商榷，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雖然他和顧喻現在恐怕連朋友都算不上，但他還是不想把兩人的關係搞得那麼僵。

“好吧，”他開口，“那顧律師今天有什麼要問我的呢？”

他一開口，依然是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好像他們隻是委托人和律師的關係，雖然事情也確實如此。

這一次，顧喻倒是沒有糾結於稱呼的問題。他開口道：“是有關案子的事。”

方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等待顧喻說下去。

“據我所知，這次對方模仿的是你比較早期的畫作，這幅作品的風格和你為大眾所熟知的其他作品很不一樣，這就意味著，對於大多數人而言，他們可能無法判斷對方是否抄襲，可能還會發酵出一些不利於你的言論。”

顧喻說著，眼中的神色愈發深沉。他的話說得很含蓄，但方柯已經聽懂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很可惜，在這件事上，他不打算妥協。

“我是一個畫家，又不是娛樂明星，哪有那麼多人關注。況且，我要的隻是一個公正的結果，沒道理我的畫被人抄襲了，我卻隻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吧。”方柯語氣輕鬆，他目光柔和地看了在一旁玩鬨的貓咪片刻，又轉過頭看向顧喻，“怎麼，顧律師這是出於人道主義提醒我嗎？”

“我隻是擔心……”顧喻吐出這幾個字，沒再往下說，方柯在他麵前很少表現出這麼強硬的態度，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作何反應。

“好吧，既然這樣，還是有一些關於畫作的問題要向你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