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秦殊整顆心都揪著,突突地跳,疼得要命。
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十六歲初見許曼的模樣。
那麼瘦小脆弱,那麼淒慌無助,被親情和血緣裹挾著,即便跳完河都逃不開被許家人吸血的命運。
幸虧他重生回來了。
洗完澡,秦殊戴上鴨舌帽拉低帽簷,七點半準時出現在恒遠小區的地下車庫裡。
這邊是零幾年修建的小區,設施不是很完善,車庫裡攝像頭有很多監控死角。
等了二十來分鐘,秦殊戴著口罩和手套在一個拐角輕輕鬆鬆攬住許家耀的脖子把他按在角落裡,壓低聲音吊兒郎當地開口:“哥們,過來聊聊?”
半路被截的許家耀嚇了一大跳:“你誰啊你,彆亂來啊我公安局可是認識人的!”
“彆介啊,我這也是拿錢辦事,誰讓你惹了不該惹的人。”秦殊冷笑一聲,掀起他上衣T恤成團堵住嘴,捏緊拳頭就朝他肋骨來一拳。
“唔唔!!!”
許家耀劇痛無比,可是嘴裡塞了東西又喊叫不出來。
前世種種,又是親眼目睹那血淋淋的過往。
他當真是氣不過,不揍這人渣一頓實在心火難消。
狠揍了幾拳最後又踢了幾腳,秦殊才緩口氣左右環視一圈:“你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你自己清楚,要是敢報警,我就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爛事全捅出來!”
說實話,許家耀乾過見不得人的事不少,這人含含糊糊又沒說明白,誰知道他指的哪件事啊!
他心裡懷疑,難道是有關胡秘書的事?
前一陣子胡悅給兒子喂奶的時候他偶然看到她手機裡彈出條信息,上麵寫著‘寶貝在乾嘛’。
當時他動怒狠狠跟胡悅吵了一架,最後架不住這個女人的甜言蜜語,又看在兒子的麵子上,這才輕巧揭過。
難不成,這人就是給胡悅發寶貝的姘頭?
不過就算是,許家耀這個結了婚的也沒辦法光明正大找人家算賬,到最後也隻能自認倒黴,渾身酸痛請假一天在家養傷。
準備等傷好了再去找胡秘書算賬。
秦殊從另一個出口出來,左拐右繞離開這個街區,回到家中躊躇半響,還是撥通了許曼的電話。
但奇怪的是,電話連打了三通都沒人接。
昨夜血腥的凶案現場在腦子裡不斷閃回,秦殊當即抓起鑰匙出門,驅車再次前往恒遠小區。
幸好,車開半路許曼的電話終於接通了。
“喂……”
接通後,秦殊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愧疚、自責,尤其是親眼看見那瘋狂一幕,他十分後悔昨晚為什麼要拒絕得那麼果斷惹她難過。
其實試一試讓她知道他們兩人不合適也沒什麼不好,就當是拿他積累戀愛經驗了。
“秦殊嗎,有什麼事?”
電話那邊吵吵嚷嚷的,偶爾還能聽到乘務員的聲音:“列車供應早餐有沒有需要的?”
秦殊喉嚨一滯:“你……”
許曼把箱子往車座裡挪了挪,讓乘務員推著小車過去,才有空跟電話裡的人解釋:“我奶奶病重住院,家裡人都抽不開身回老家照顧,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
其實田張鳳三天前就進了醫院,虧得她二姑許小婷記得許曼這兩天高考,沒有讓家裡人通知大哥一家,而是等高考結束後,才打電話過去。
接到電話時許家耀公司最近正在跟進一個重要項目沒辦法抽身,許俊輝還沒放暑假,唐豔玲要在家裡伺候老公和兒子,於是床前儘孝的任務就落在了許曼身上。
大概是想逃避吧,許曼知道自己明天一早要坐火車回老家照顧奶奶,也沒有太多反抗的情緒。
甚至還鬆了一口氣。
“這樣啊。”秦殊放下心來,還以為她心情不好獨自一人跑出去旅遊了,要是隻她一個小姑娘,那也太危險了。
他打著轉向燈準備在下個路口左轉彎:“抱歉,其實昨晚的事是我考慮的不……”
“你說抱歉乾嘛。”許曼打斷他,“是我自己想太多了,你知道的,我這人就是太敏感,彆人一個動作我恨不得琢磨八百遍。”
聽著她自嘲的語氣,看樣子是想把這一篇就此揭過去,然而秦殊並沒有想象中的如釋重負,心裡仍是墜墜的。
“你不要……”
他哽了哽,不自在地調整座椅位置,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是啊,當然是。”
許曼掩住苦澀,故作輕鬆地笑說:“我昨天還忘了問你考得怎麼樣,要報哪個學校呢。”
問題看起來像是解決,連當事人都不願意再提,秦殊心裡空落落的:“大概七百來分,準備報考Q大。”
“好,我感覺我這次發揮的不錯,報Q大冷門一點的專業肯定沒問題。”
畢竟到了國家頂級大學的水平線,有知名名校背書,反而是學校比專業更重要。
秦殊可以肯定,上一世南安在Q大的學生隻有四個,其中並沒有許曼。
不過那時候他們彼此都沒有交際,也不知道她具體考了多少,還是說考上了但是父母威脅不允許她去這麼遠的地方讀書。
秦殊還想說兩句什麼,然而許曼已經不想再跟他聊下去:“好了,馬上要進隧道信號不好,先掛了。”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