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到底選的什麼專業，有沒有聽我的，報電子類的？”

“沒有。”

時藜回答的坦坦蕩蕩。

剛才還好言好語的宋景華開始暴走，四個字便表達了自己的憤怒，“你還沒選？”

宋景華見時藜沒反應，又加重了語氣，“你心裡沒點數嗎？你已經被擼了下來一次了，你還想被擼下來第二次？”

“那是因為我不接受調劑！”

時藜的分數是一本分數線，填報誌願比時姝早一些，她先前選了自己喜歡的專業，選的什麼專業她有點記不清楚了，當時不接受被調劑，然後被刷了下來。所以這次再報的時候就跟時姝一起了。

“接不接受調劑，你不清楚？你考的那點分數接受調劑，能調劑到哪兒啊？調劑了都給你弄的那些馬克思、曆史什麼的，要不就哲學……這些專業有什麼前途？”

“所以，我沒接受啊！”

宋景華盯著時藜，眼睛一眨不眨，讓人心生冷意。“出來當老師都沒人要。你選的風景園林錄取你了嗎？還有攝影？服裝設計？就這些專業分數不是問題，學費才是真正的問題。那得花多少錢？”

“我已經換了！”時藜自從一本被刷，現在已經致力於二本誌願，所選的專業也比之前好的太多。

“來，我看看你選的什麼？”宋景華奪過時藜手中的草紙，拿在手裡端詳一番，冷笑便從牙縫中擠了出來，“也不是什麼很好的專業，全是冷門，學個醫也比這麼強，什麼物理？化學？釀酒？生物？最後一個誌願都沒有電子，這些破專業有個屁用？”

“怎麼沒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再說了，乾一行愛一行，心中有理想才……”時藜據理力爭。沒有因為二本專業心生憂慮，她現在反而比當初成績剛出來時輕鬆多了。

“什麼夢想，什麼理想，誰沒有理想，誰沒有夢想，那想不想有什麼用，那我不還是在家裡養豬，等你們長大了就知道了。”宋景華冷冷地打斷道。

時姝心裡一驚，他竟然能洞察她們的心思。隨即感慨，在這一貧如洗思想落後的家庭，夢想根本不值得一提，更不能當飯吃。錢才是他們要求你該追逐的夢想，有錢才能有夢想，沒錢隻能是想想。

“理想又算什麼呢？又不能當飯吃！” 宋景華說著說著，還急眼了。

“你們真是！不正經看！人家都在揣摩什麼專業好的時候，時藜你光顧著跟你同學聊天。人家考‘958’的學校，出來一個月的工資至少一遝人民幣厚，你拿什麼跟人家比。”

時藜不想糾正宋景華的錯誤，也不想反駁，他說的沒錯，這幾天，她確實跟秦博聊得火熱，就“是否異地”的問題討論不休。

她沒有說話，就讓他順著他的意思說了下去。

“這東西能隨便填填了事了嗎？”

“那不是我的誌願，是你的誌願，你想去就去，我不去！”時藜寧死不屈，早早劃掉了繼父中意的誌願，選擇了自己喜歡的專業。

“沒人希望你們過得不好的，你們可真是順了自己的心意！嘴皮子說破了也沒用，老大，你聽我的，選這個電子類專業，彆跟老二學……”

眼看著勸導無望，宋景華把希望寄托在了時姝的身上。

“老大，你看了沒有？”

宋景華盯著時姝問。

“都沒看？”

宋景華見時姝不知聲，手裡也沒有草稿紙，也不知道她心裡想的什麼，火氣更大了。

“行啊，不看不看吧，我也不給你們交學費，這個學愛上不上，不知道你們，你們看著辦。”

宋景華話語裡裹挾了極大的強迫。

這句話熟悉得就像宋景華對她們經常說的那句，“非得去看你們的姑姑跟老姑，那就不用回宋家，更不用上學了。喜歡去時家，就讓時家接待你們吧，”

說實話，時姝挺討厭宋景華說這種話，可是她不是那麼任性的一個人，想到他因為這個專業的問題專門問邱邱哥的父母，她覺得他人品也不壞，至少說的是真心話，也希望她們過得好。

事實上，她確實把那些專業標在了書後麵的封皮上，並且記在了心裡。她本來想答應的，可在遲疑的那幾秒，聽到宋景華那些威脅的話，她又有些不樂意。

有些事情是可以去做，但非要強迫著去做，便會由原來的能做變成拒絕並為之心生反抗。

即使要寫這個專業，順著他的心意，她也不會當麵表達出來，她還是會拒絕，就因為他說的那幾句話讓她心裡感到十分不舒服，即使他做的事情是真心誠意的對她們好。

此時，宋景華已經踱步到外麵，來回走動，似乎很憤怒。

時姝與時藜兩眼相對，不知怎辦才好。

時藜沉默了片刻，她低聲開口道，“退而求其次，騙人是下下策，坑蒙拐騙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也是不錯的。我也不想用，但沒法，我要把最有希望，最想去的排在第一，繼父問起來，就說選了電子類的，得到時候結果一出，就說沒錄上。”

“你覺得他會猜不到嗎？”時姝反問。

“我隻想選自己喜歡的。”時藜抓起鼠標，在打開的網頁上輸上自己的證件號，“趕緊填吧，不寫最後都擠不進去了。”

“沒事，我報！”最後一天了，也沒有其他選擇，況且時姝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宋景華說的專業。

她並沒有糾結，這幾天，一直都是按照繼父的意思選擇專業的，沉默即為應允，這也就是一開始繼父發問她沒有回答的原因。

其一，她沒有什麼特彆的興趣愛好，也不知道學什麼專業。

其二，她知道宋景華會再次拿“上學”要挾她們，他就這樣，一定要符合他的心意，否則就會大發雷霆。

其三，她知道宋景華會脅迫她們。學費對於她們兩個人來說，也實在是負擔不起那麼多。

無他選，隻能委屈自己，再說了，從某種程度上說，時姝也並沒有多委屈自己。

沒有喜歡的，不討厭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時姝就是想讓宋景華難受一把，畢竟她也犧牲了自己後半輩子的人生發展，她不願意同意的那麼乾脆，好似什麼事都得聽他的一樣，那麼往後的日子，他便更加武斷，自己過於懂事，更顯得凡事沒得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