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殘局一枚(1 / 2)

生不逢時 人間小月亮 3591 字 9個月前

祁茉電話打給兩個孩子的時候,時姝在考試,時藜在圖書館寫作業。

本來寄希望於孩子,碰巧都在忙,電話沒打通,心裡的訴求沒得到解決,便覺得萬事都有些難了。

自從嫁入宋家,祁茉的日子沒有一天消停過。

凡事她總講個“船到橋頭自然直,”對現在的生活也不抱怨。給自己網名取為“開心一笑”。在她的眼裡,就沒有過不去的事,用她的話講,凡事開心一笑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

可,凡事也總有個度,過了底線就不容易對付過去了。

時姝中午吃過飯,在宿舍陽台給祁茉回了個電話,聽到母親的哭訴,言語裡充滿了委屈,她既生氣又憐惜。

當初宋家人沒有明媒正娶,現在反而明爭明搶了。

就像時章那麼有錢還賣時書留給妻子跟孩子的房子,相同的,宋景浩那麼能掙錢,還來搶自己大哥的豬圈。

“剛上大學還沒到半年,便出現這種事,錢文菊這是擺明了要跟咱們娘仨作對。”

祁茉在電話那頭哭訴,“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說一聲,當初你姥姥暫時放在我這的兩萬塊錢賣牛錢都被他私自撕了白條,借給他的弟弟……我生孩子的時候,祁家親戚掏的錢一子未還,他弟弟的倒是四舍五入砸鍋賣鐵也要還給人家,更彆說你姥姥每年辛辛苦苦種的口糧,全部都送來喂豬了!錢文菊彆看平常有說有笑的,叫一聲嫂子,都是客氣的,私底下兩口子還不知道怎麼打的如意算盤呢!有了男人跟沒有男人有什麼區彆?”

“宋景華怎麼回事?總是胳膊肘往外拐?”

“這就沒把我當媳婦啊?這事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把豬場給人家了,人家說要就給?宋景華根本沒把我當一家人啊?”祁茉一把鼻涕一把淚,嗚咽的聲音受儘了委屈。

“媽媽,彆跟他們一般見識了,以後我掙錢養你,咱不缺這破豬場的錢!”

“不爭饅頭爭口氣啊!你媽媽我活了一輩子,就沒活明白!”

“媽媽,彆生氣了,再氣壞了身子……”時姝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孩子,你哭什麼?媽媽隻是跟你說一聲,彆往心裡放,媽媽就這樣了,也不指望了,這豬場算是拱手送人了……”

“因為他們欺負你,不行!不行就……”不行就離婚算了,時姝話都到嘴邊了,又憋回去了。

離婚真的有這麼容易嗎,大人的世界她不懂,可弟弟的世界,她是過來人。

她怎麼可能會讓弟弟跟她們一樣,小小年紀就單親家庭?這會給弟弟留下怎麼樣的傷害?她們的傷害還不夠大嗎?

不,還不是提出這種想法的時候,雖然她已經極力忍耐了,可怒火還是直衝腦子。[a1]

宋景華的豬場從最初的開始到一步步走向破產,再到現在的拱手讓人,跟宋小凡的出生脫不了乾係。

當初,祁茉產前兩個月提前購票去了哈爾濱,宋景華一人在家逗留了一段日子。

走之前一周,豬場儲存的豆粕玉米用光了,宋景華不去購,也沒錢買,懶於求救自己的父親跟兄弟,就砍了門前即將旱死的一畝地玉米。

扒了玉米皮,整個圓潤的玉米就滾到豬圈了,撕幾袋葡萄糖混著撒到石槽裡,食不果腹的它們瘋了一樣啃食,玉米棒都進了豬肚子。

就這樣堅持了兩天,大豬小豬又餓了幾天,找不到一點吃的它們饑腸轆轆,畜生潛在的獸性被激發了出來,紅眼的它們一窩蜂拱碎了鐵門,擁擠在一起,滿地拱著土找吃的,木頭、水泥、石板、磚頭能啃得都啃了一遍。

都在等待著死亡的它們,漸漸的沒了耐心,如饑似渴的眼神中透著凶殘。一頭老母豬倒地而亡,同類的公豬蠢蠢欲動,三番幾次起起落落,張望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堅定,並首先發起了攻擊,大家瞬間開啟了食肉之路。

殘忍的獸性瞬間爆發了,一群豬圍在一起撕咬同類,瘋狂得嚼著昔日玩耍的同伴,鮮血橫流染紅了地麵,撕碎的肉片到處飛舞,它們不時地發出像狗一樣的嗚咽。

身強力壯的公豬用堅硬的頭顱猛撞搶食者,幾頭老母豬眼神中帶著怯懦卻也踉蹌著身子,擠上前嗦兩口,幼小的豬仔躲在遠處餓的戰戰巍巍,有的甚至被前呼後擁的大豬蹄活活踩死,剩下喘氣的勉強著身子哼哼唧唧。

吃飽的豬開始悠閒的四處尋窩,小豬仔陪伴在母親身邊,驚恐又饑餓的眼神不時的隨意亂望,誰都不知道最後勝出的是誰,惶惶不安的它們盯緊了角落裡的每一頭豬。

肚子裡的食物消化完又到了乾掉同類的時候,先生歹意的豬低著頭拱了拱地上帶有鮮血的黃土,聞了又聞。刺鼻又甘甜的氣味鑽入了鼻孔,饑餓感瞬間轟炸著每一個器官,胃一陣陣的蠕動,強烈的誘惑讓它們發出了哼哧聲,求生欲一旦開了先河,就有必要進行下去。

接著又是一頭孱弱的豬遭到了圍攻,膽大包天的公豬,躍躍欲試的豬仔,新一輪的屠殺開始了。慘叫聲、撲打聲、掙紮聲、還有啃食聲交錯在一起,包圍了這空空如也的豬圈,場麵不堪入目,讓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