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那個叫劉春成的男人……(2 / 2)

生不逢時 人間小月亮 4370 字 9個月前

“當初嫁給時書也是你做的主,現在我一個寡婦,想再找一個老伴,還得入你的眼,什麼都得聽你的!”祁茉也有些脾氣了,一想到自己前半生的不幸,萬般惆悵便轉化為千萬般的煩惱,狠狠地擾亂著思緒。

時姝跟時藜站在門口偷聽,大戰一觸即發,她們不知道該向著誰。

向著誰都是錯的,向著外婆,母親的眼神會充滿憂鬱,肉眼可見的哀傷,孤獨又寂寞,讓時家的姐妹心存愧疚……

向著母親,外婆會說,她大老遠從東北趕到這裡,就是來受欺負的,自己的男人祁剛就是個死人,不著調,什麼忙都幫不上,隻知道往嘴裡炫飯,女兒又活成這個樣子,讓她怎麼辦?還不如回東北算了,兒子還能讓她頤養天年……

顧香玲不是得理不饒人,她是恨鐵不成鋼,可她從沒考慮過祁茉的感受,可她受過的教育又是如此,也怨不得她……

“不是不讓你找,你看看他那傻乎乎的樣,看著不精明,家裡又沒錢……再說了,拉蘋果的能掙幾個錢,劉莊那個地方還沒咱家富裕,彆看他給孩子買娃娃、買那麼些巧克力,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回頭把那戒指給人家送回去,彆欠人的……”

“什麼都是你說了算,從來都沒考慮你閨女的感受……”

“還怎麼考慮你的感受,再找個時家那麼木訥的?天天受欺負?還想找那麼個憋屈樣的去死?”

“人家也沒欺負我,不是對我,對孩子都挺好的?”

“好有什麼用?好能養活你們娘仨?賣蘋果能掙幾個錢?”

“掙幾個錢也好過不掙錢強!”

“你上個男人就是賣水果的,還不照舊賣死了?你還想過以前的日子,走老路不成?”顧香玲真是氣急了,話也不過腦子就噴湧而出。

實則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那種人們口中經常說到的老人、老薑,過來人的經驗一抓一大把,孩子不聽自己的話就會狗急跳牆。

“媽,你說什麼呢!”祁茉是真的受傷了,心被紮的粉碎。她可是她的媽媽啊,怎麼可以說出這種不切實際的話!

“茉茉啊,你媽我不是那意思,媽隻是希望你以後的生活可以過得好一點!”

“要不是因為你當初非得把我拉到山東,後期就跟那飯店老板了,還用遭這罪?非得給我倆拆散了,我說學一門手藝,當個理發師,你也不同意,回回你都得給我整黃了……”一說起時家,說起日子往好的方向發展,祁茉便胸口發悶,前塵往事一股腦揪出來,怨恨就開始追本溯源了。

“你媽我是過來人,還能害死你?

“同意你改嫁,但也不用這麼著急,說把環摘了就摘了?要我說,就東頭那一家,宋村,雖然這個村窮,但他家養豬,養活兩個孩子肯定沒問題,這年頭過日子誰不算計?

“趕明讓劉春成來,就說斷了關係,把東西還給他,不占他一點便宜,讓鄰居詬病。”

“我不管,愛咋的咋的吧……”祁茉把頭歪向一旁,一臉無奈。

“完了,姥姥又要開始收拾東西,打道回府了,回東北這一茬她不隻提了一次……”時藜低聲咕噥著,好在在顧香玲開門前將話說完了,這要是不小心被聽了去,準是一頓炮轟+沒良心的指責。

時姝拽著時藜往旁邊站了站,這種斷崖式的威逼利誘讓人覺得很不舒服,話裡話外總是給人顯得生疏。

往後的日子時姝才明白,這種思想屬於老一輩思想,中國式家長的自我感動,從頭到尾都是圖自己孩子過得好,可孩子過得好不好,家長從來不會過問他們的心思,隻會一門心思掌控他們,儘可能的把自己認為好的東西強迫給他們,並加以引誘。

“你是想氣死你娘我?養你一頓容易?你要是這態度,我也不管你了,明個我就跟祁剛回東北,你娘仨自個過去吧……”顧香玲恨得牙根癢癢,放了句狠話,轉身收拾櫃子裡那為數不多的衣物,捆成了包袱扔在客廳。

祁茉是個孝順的孩子,人很善良,不願意為此折送了母女感情,這半年的相處,讓她覺得劉春成是個靠得住的人,可她的母親不讚成這門婚事,那麼,她也隻能作罷。

時姝不知道母親是怎麼跟劉叔叔溝通的,她隻知道,那天下著大雨,劉叔叔的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她站在他的麵前,小小的一隻,抬頭望著劉叔叔眼鏡上水珠,一時之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很悲傷,可說不出來為什麼。她想讓他彆走,可姥姥說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插嘴。

時姝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劉叔叔,眼鏡下遮掩的是能感受到的自卑,滿肚子都是說不出的苦楚,不知道他這個年紀每次戀愛的結束是否都是因為家人的反對,那如果是這樣,也真是太可悲了。

落寞的表情蓋不住憂傷,劉叔叔雙手顫抖的握著祁茉給他親手織的毛褲,捋了又捋,愛憐地裝進了自己的書包裡,一步三回頭,最後隻得悻悻地離開。

他沒有問一句為什麼,甚至一個憤怒的表情都沒有,可他,從此,再也沒踏進家裡半步。

他可真是一個難得的好人,那時候,時姝跟時藜偷著把劉叔叔手機裡的話費都用光了,他也隻是憨憨一笑。

劉叔叔的媽媽也是一個好人,一位年紀上漲的婆婆,和藹可親,什麼好吃的都分享給她們,還親切的稱她們“妞妞”,不像潘秀榮,什麼都留給他家的親孫子。

她們還跟劉叔叔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火鍋,看電影,劉叔叔還把那一把珍藏了十幾年的木頭劍送給了她們。

時姝不知道,往後的日子,再也不會出現像劉叔叔一樣的人,一個好人,一個給母親買過鮮花,買過戒指的好人。

一個男人,一個帶母親走街串巷認識他街坊鄰居的男人。

一個伴侶,一個帶母親去過蓬萊仙島,為母親攝過影,讓一個女人過該過生活的伴侶,隻此一位。

一段關係的了結,從某種程度來說就是物歸原主。

即使結局是那麼的“不歡而散”,祁茉還是將劉春成送的鑽戒,縫在了給他織的毛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