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興冉切聲,又道:“說了一圈,你還是沒解釋玉青和裴天的關係。你和玉青不熟,但你和裴天關係這麼鐵,總歸是知道他們到底什麼情況的吧?”
“我沒解釋嗎?我上回請你吃飯時,不就已經告訴過你他們之間純潔得不能再純潔了嘛。”
“你那也算解釋?你謎語人似地說了半天,最後不還是要我自己想!說什麼‘站在她的立場去看待’的……
“你讓我什麼都彆往外說,結果自己倒是說漏了吃飯的事?”
鐘與添急忙降低音量,警覺地再三瞅了瞅四周:“我又不大聲!”
“你大聲說也沒事。我改態了,隻要你敢大聲說,我就不介意被當校園八卦。”
鐘與添:“我介意。”
“鐘與添,”謝興冉咬牙切齒,“你他媽的可真是個混蛋。”
“我要是混蛋,我能一送你禮物就是送阿斯頓馬丁?”鐘與添理直氣壯,“六百多萬誒,班長大人。”
“六百萬又怎麼了?”謝興冉氣不打一處來,“六百萬就可以彌補你婚後對我的所有冷淡表現嗎?”
謝興冉自認為自己的表述沒有問題,表意非常明確:錢再多也隻是身外之物,比起六百萬的限量跑車,他更希望鐘與添能對他敞開心扉,和他好好地經營婚後生活。
他是家境富裕、生活條件優越不錯,可在糟心老爹失勢、生活突然大落之後,他更體會到了生活的真諦不在於權財,而在於情真。
再多的錢都不能填補內心的空虛,但情可以,愛更可以。
然而鐘與添聽完,第一反應卻是瞪眼:“六百萬還不夠啊?”
謝興冉:……
他好像有點明白,他為什麼搞不懂鐘與添的思維邏輯了。他們好像在根本的出發點上,就存在著很大的認知偏差。
“算了。”謝興冉歎氣,“接著說吧,玉青和裴天的關係——?”
鐘與添想了想:“類似於……兄妹?
“陳玉青有點討好型人格,她習慣討好的對象是她的父母;偏偏她父母的管控欲極強,還對她施行打壓教育,她很難從父母那得到獲讚、獲取成就感。”
作為擁有相似款家長的人,謝興冉一下子又懂了:“這不跟我爸一樣嘛?控製欲強、張口就是貶低和打壓。不過我稍微幸運一些,至少我還有媽媽和妹妹;而她,我記得她是獨生女?”
這樣看來,謝興冉鐘與添、和陳玉青裴天這兩對互助搭檔間,還確實有不少相通點。至少謝興冉敢說陳玉青跟他一樣,長期受家長管控、所以格外渴望能自己拿主意,嘗試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一些與成績不相乾的,沒有了“好學生”這個光環後,依舊能被認可和讚揚的事。
“也就是說,玉青執著於當裴天的互助搭檔,其實是執著於能自己做主、能通過彆的方式來證明自己?
“對啊,我記得你說裴天是家中的老大,底下有一對弟妹要照顧。那他肯定很擅長照顧人吧 ?正好能彌補玉青親情方麵的空缺。”
這同樣是謝興冉和陳玉青這倆互助老師的共同點:他們都希望從自己的差生搭檔身上,獲得某種情感價值。
陳玉青希望得到不良少年裴天的認可和鼓勵,彌補打壓教育中流失的自信。而他,他則希望從不良少年鐘與添那,得到直白的回應、濃烈的感情。
濃烈的……愛情。
“唉,”謝興冉想著想著,忽然歎了一大口氣,“我什麼時候能睡到你?”
鐘與添一下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僵住。
“……誒?”
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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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時間轉瞬即逝,周五下午的家長會如期來臨。
謝興冉作為一班之長、重新排名後依舊鐵打的年級第一、老師的心頭肉和年級裡的大紅人,少不了要在家長會開始前幫老師忙著忙那,忙完再到六班前門站著當個吉祥物、引導家長們簽到。
鐘與添和謝興冉相反,閒得不能再閒。一來他是問題學生,沒事的時候不搞事就很好了,馮老師哪敢指望他幫忙?
再來,他沒有家長參會。奶奶是肯定來不了的,他總不能把狸花死胖子抱來吧?
在班裡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漫畫書後,鐘與添趁著人少的機會,去找了謝興冉:“下午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溜了。”
謝興冉詫異:“為什麼?
“才學乖了多久啊,你就又想翹課了?坐回去,我不準。”
“需要理由嗎?”鐘與添往廊道外瞥了一眼,是參會的家長們陸續到來,“我沒家長,也不需要在家長會上參與什麼環節,有什麼必要留在學校?”
“那也不準!”
謝興冉態度強硬。
“我也沒家長來。就當留下陪我不行嗎?
“我們正巧可以充當彼此的‘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