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揚州滿城飛絮,綠意鶯歌,一派生機盎然,小石橋上嫣然奔來一位著嫩黃衣衫的小女子,此女子笑得燦爛,腳步輕快,惹得身後衣帶翻飛,步搖叮當,像是枝頭剛吹落的柳絮,跳脫明媚,混著揚州三月特有的迷人味道,耀眼無比。
醉春樓依舊人來人往,熱鬨非凡,人群如流水,在熙熙攘攘之間分和離散,樓內的一群鶯鶯燕燕中偶爾夾雜著一兩句稚嫩之聲。
“這是新出的詩嗎?”如叮咚泉水般的聲音響起。
“妹妹猜對了,原是想著猜拳玩兒的,怎的後來喝糊塗,竟做起詩來。”
“都是些濫造之作,妹妹就不必記載了吧。”
“我看也是。”
“彆為難了妹妹。”
“就是就是。”
“……”
一時間軟語陣陣,不絕於耳。
“那可不行,抒情之詩往往出於無意,最是醒人胸懷,乃生活之作,可是難得的好佳句,且不必居於韻律格式,也無所謂精華糟粕之說,灑灑脫脫才是真人生。”
“妹妹倒是瀟灑肆意,不知這許多的身不由己……”
“姐姐莫惱,這醉春樓不就是一解憂愁之地嘛。”
“你可真是……”一片歡聲笑語,如窗外的黃鸝般不絕於耳。
從醉春樓出來,過了小石橋,再進一片竹林,出來後是一個小湖泊,名喚白湖。
黛川跨上小船,撐著竹篙,三兩下便到了對麵,迎麵吹來的暖風夾帶著一大片柳絮飛撲向她麵頰,遮了她視線,害她差點落入水中,好容易穩住竹排,將其栓在岸邊,一跳上岸,蹦躂著往柳樹林子深處去了,嫩黃的背影在漫天飛絮中搖晃著遠去。
“奶奶,我回來啦。”嬌憨之聲乍響,驚走了院裡的黃鸝。
“川兒回來啦,快快洗手吃飯。”奶奶布滿褶皺的臉上總是一片慈愛。
“好嘞,今兒都做了些什麼好吃的呀?”黛川一邊問一邊徒手抓著一塊魚肉小心吃著,“好吃!奶奶你快來。”
“瞧你,小饞貓似的。”卻遮不住老人眼中快溺出的憐愛。
屋內的溫暖猶如今日暖陽般和煦。
黛川怕水,卻總喜歡坐在岸邊,略帶涼意的湖水偷偷從她腳心處流過,她不理,自顧自翻著一本竹簡,竹簡很薄,在陽光下反射著淺青色的光芒。
“又添了一首,也不知何時才能修全。”她閉眼想著,許是春日太好,竟躺在草地上睡著了。
“何為疾苦?”
“黛川不知。”
“皮麵之苦是其一,心中慟徹為其二。”
“那其三呢?”
“其三……其三為師也不知。”
“師父也不知?”
“此去凡塵需濯洗記憶,無論學至幾成,望你平安歸來。”
“徒兒謹記。”
陽光逐漸熱烈,睜開眼,她躺在草坪上茫然了一會兒,繼而起身低頭看起了水來,忽然眼睛被閃了一下,四處張望未見端倪,一低頭卻見一白色鯉魚圍著她的腳轉呀轉,她被它迷住了,伸手就要抓,可這魚雖近在眼前可怎麼也抓不到,於是她望著鯉魚就一躍而下。
“抓到了。”黛川心裡一喜,可接著她墜入了一片冰冷之中,光線離她越來越遠,慢慢的變成了寒透徹骨的黑暗,沉默,四周寂靜,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清可見底的湖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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