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玖蘭樞第一次，為了保護黑主優姬利用彆人而感到由衷的抱歉，一直以來，都覺得為了優姬而犧牲一切都是值得的，然而得知香雪梔受傷的消息，得知她毅然離開月之寮之後，那股歉意夾雜著淡淡的後悔逐漸彌漫上心頭

為什麼會覺得抱歉，為什麼會後悔，暫時無法理清楚就直接來找香雪梔了，也是在還未弄清楚自己的情緒之時看到香雪梔清澈的眼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哀傷，心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下，對不起這三個字就從嘴邊溢出，數萬年以來，頭一次說這三個字，然而古怪的是，居然覺得有種熟悉感

就好像，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在相同的情境下，他跟誰說過此類的話……但記憶中，分明是沒有的……

對不起……

這對於高貴的王而言，應該是生平頭一遭吧……香雪梔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卻是不那麼燦爛的弧度

“你知道我無法打敗她，但絕對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才將我毅然決然地推給她，你也知道她不會真的傷害我……一直派星煉留意我的一舉一動，也知道我替閒姐姐療傷的事，對吧？”

並排背向而立，看不到彼此的表情，香雪梔隻感覺到玖蘭樞握著自己的手，不經意加重了力道

嗬！沒錯，她什麼都知道，隻是覺得沒必要說出來，也一直沒放在心上罷了

“你不知道我真的如此遵守承諾，讓卡爾和星辰派來保護我的式神都去保護黑主優姬，以為若真遇到了什麼至少會有人保護我，當然，你也不知道我會為了錐生零而不顧一切……這些，我都知道！”

玖蘭樞平靜地望著外麵的風雪交加，隻有握著香雪梔的手，一直都未放鬆半分

“嗬嗬……真是奇怪，以往的每一次，藍堂他們，就算是零都會問我被你利用會不會不舒服，可是我都覺得很奇怪，因為明知道你為了黑主優姬可以做出任何事，所以會利用身邊可以利用的，也很正常……這一次，也是合情合理的，但為什麼，我就是無法坦然接受了呢？”

“香雪……我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以為會平安無事的舉動，會給你造成如此大的傷害，如果早知道會這樣的話……

“早知道會這樣……你還是會那樣做！”香雪梔平靜而篤定地說出這一句，然後歎了口氣，“所以樞前輩，不用說抱歉，也不用覺得對不起之類，你有你要保護的人，要完成的事，我也有我的決定！”

你的決定，就是要離開黑主學園，離開月之寮，離開……我

“現在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了，但很清楚，已經無法如此坦然地做你用來保護黑主優姬的盾牌，會不舒服會討厭那種感覺，所以就算你帶我回去，也沒有任何用處……我沒有很貪心，隻是想要找回以前的自己，隻想回到我的‘幻之森’。”

半天之後的半天，玖蘭樞緊閉雙眼，再次睜開眼睛後，那裡麵，有種沉澱過後的清澈

“香雪，現在的我……讓你討厭了嗎？”

討厭了嗎？

香雪梔自認無法很快回答這個問題，然而也知道玖蘭樞問出這個問題的認真，所以仔細思考過後才回答

“算不上討厭，隻是有點害怕……現在的我，一靠近你，心就會變得很奇怪，我一點都不喜歡那種感覺，所以，樞前輩……請你放開我，請你遠離我！”

伴隨著最後的尾音落地，緊握的雙手分道揚鑣，玖蘭樞沒有試圖再去拉住香雪梔，她最後的那句話，對他的震撼太大

“我送你到‘幻之森’！”

“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

雖然得到很是生硬的回複，但玖蘭樞知道，香雪梔絕對不是在鬨脾氣，她的決心，就是如此，不過，他的決心，可不會比她小

“隻要看著你安全走進‘幻之森’，我就會離開！”

香雪梔沒有再說什麼，算是默認

外麵的風雪更加大了，而這方小小的天地經過了暗潮洶湧，雖然兩人的姿勢保持不變，但已歸於寧靜

隻是，玖蘭樞此刻的眸子，裝滿了如同外麵暴風雪般的肆意

他看得很清楚，香雪梔說出最後那兩句話時，她手腕上純白無暇的手鏈閃過一道道紅光，雖然微弱，但清晰可見

緋櫻閒，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