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李惟清半點也不在意花……(2 / 2)

簡令 DawnBacheler 3626 字 11個月前

眼見李惟清竟無動於衷,她也不好表現出厭惡情緒,便沒話找話,說道:“古巧的傷口我看過了,有一處的確像是她自己捅的……你們怎麼做到的?”

李惟清沒有回話。

屋內聲響,忽然令他憶起剛入空穀時的事情。

晴梅隻承認了他這一個弟子。

他是由桓溫佘帶過去的,當時尚小,不過十歲出頭,正是對何事都會多加好奇的年紀。不過他熟讀詩書,又因家世,心思比同齡人稍重,對於那些奇花異草,猶如冰川的山穀,僅僅是多看幾眼便也作罷。

彼時,正是太和三年冬日裡。

他隻知身在西北,卻不知自己具體在何處,隻知二兄忽然鬆口放他外出學醫,卻不知究竟為何。

奇花異草與磅礴山脈沒有吸引去他的大部分注意,反而是一幫在山穀之中呆立、身上彌散著藥味兒,被一圈籬笆圈起的人,讓他看了又看。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麵目呆滯、衣衫襤褸,光腳站在冰天雪地裡,卻一點兒也不發抖,唯有膚色顯異,被凍得發紫。

“桓叔。”李惟清當時問道,“他們是犯了錯受罰的仆從嗎?可人總也不能如此凍著,能否給他們一些取暖物什?”

桓溫佘領他向前走,腳步未停:“不必。這些人並非仆從,而是藥人,晴梅往日便在他們身上試藥試針,雖儘是自我手裡撥來的死囚,但你往後怕也是要親手在人身上試藥……不如就此跟桓叔回去,如何啊?”

李惟清吸吸被凍得發紅的鼻子,搖了搖頭:“等學成了,我再回去。”雖是如此說,可他仍是忍不住接著問道:“但何必在活人身上施針藥?這豈非無妄之災。”

“倘若不如此,又要怎樣確定效用?這些藥人基本都曾是殘暴惡徒,且經過繁雜手法變得耐藥又遲鈍,你不必為他們施舍擔憂。”桓溫佘且說且走,將頻頻回頭的李惟清帶到一處木屋前。

李惟清所逐漸聽見的,便是一陣十分大聲、毫無顧忌地翻攪傷口的聲音。

門是敞開的,所以血腥味兒也一並散出。

起先他並不敢抬頭,可隨之又想起自己需得在空穀待上不知多久,便又抬眼看去。

他隻看得見一個披頭散發的人橫躺在一塊兒竹台上,向著門口露出上半張臉。這人麵色十分慘白,皮膚上青紫交加,他第一眼看見時,還以為見到了一隻女鬼。但隨即李惟清就發覺不是,這是一個少年。

他能看得出,桓溫佘自然看的更為清楚,但桓溫佘未加理會,隻說:“晴梅,給你帶來了個徒弟。你對徒弟可不能像對你那些藥人一樣……嗯,要不我還是在你這兒多留一段日子吧。”

屋裡傳來一陣擺放金屬器械的聲響,隨後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傳出,這聲音聽著十分飄忽、虛弱,導致有些陰森:“信不過我?”

“哪兒的話。”桓溫佘拍了拍腰間掛著的酒葫蘆,似笑非笑道,“這麼些年不見,你又在研究什麼東西?......我看你現在研究的,也不像我經手的藥人啊?”

屋內沉默許久,忽然哼哼地笑了起來,晴梅在屋裡說道:“他是受了重傷,外麵治不好,被直接賣來的,確實沒經監安司的手,也並非死囚……一隻病狗,死了,你要帶走埋了就埋吧。”

李惟清瞧桓溫佘低頭向他眨眨眼,頗有不合年齡的俏皮勁頭,便知這是桓溫佘專為他而多問的一句話。倘若隻看而不問,想必李惟清在近幾年,日日都會想起這雙眼睛來。

桓溫佘帶走了這個人。

李惟清摸著下巴琢磨,現在,他無論如何也記不起被帶走那人長什麼模樣了。

“李惟清……李惟清?李惟清!”花伊見他呆呆站在一旁也不答話,好似平白被魘住,不由得向他肩膀拍了又拍、推了又推,一再叫他名字。

李惟清毫無反應,跟沒聽見一般。

有兩個人,一個動作鬼祟,一個身影奇怪,正從街頭走來。

那動作鬼祟頗有些做賊心虛的人,正是崔曉,那身影奇怪的,正是扛了個人的蕭九華。

“師兄!”崔曉奔至近前,向他大聲喊道。

李惟清恍然抬頭,目露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