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曉的手仍放在劍柄上。
這個女孩子手中拿著一支橫笛,背上背著一看便是自製的弓箭。她的打扮有些奇怪,像是久住於山上的,當然也不會顧及泥濘,她的臉上已經全是雨水。
她雖然對此一點也不在意,脾氣卻像是不太好。
因為她幾乎是喊著怒道:“就是你們拿了我的東西?”
這話實在是沒頭沒腦,崔曉和李惟清壓根不認識她,第一次來到這座山上,又怎麼會拿走她的東西?可女孩子自己十分篤信,她又說道:“把東西還給我,我就讓小灰停下。”
看來小灰是這頭狼的名字。
李惟清很欣賞這樣的起名方式,既省時貼切,又不花哨。
“我們沒有拿你的東西。”崔曉說道,雨水在順著他的臉龐流下,他捋了一把頭發,將它們都梳到耳後,免得遮擋視線。
“不可能!小灰一路找到這裡,一定是你們拿了我的東西。”女孩子果然不信,但她也沒有讓狼上前撲咬,而是自己向前走了兩步。她看樣子是極寶貝那狼的,唯恐它讓崔曉手中的劍傷到分毫。
她惡狠狠地說道:“既然如此,彆怪我不客氣了!”
崔曉本以為既然她手中拿著橫笛,想必應該是以樂器作為武器,該是修的內家功夫。誰知她忽然搶步上前,竟然將橫笛徑直掄起,直接將樂器本身當兵器來使。
李惟清也稍稍睜大了眼睛,頓覺有趣,他第一次見到如此使用橫笛的人。
崔曉以劍鞘相抵,順勢拔劍而出,女孩子也不懼他,仍用橫笛相碰。卻見崔曉劍芒一閃,劍勢如斬雨幕,橫笛與之相碰,即刻便斷成了兩截。
他的劍,本就是極好極鋒利的。
換女孩子怔住了。
她不是心疼兵器的樣子,更像是對崔曉的劍感到好奇,好像她還從未見過這麼鋒利的兵器,又好像是因此想起了什麼,才忽然間頓住。
也有可能,隻是因為更加擔心這柄劍傷到她的狼。因為她忽然喊道:“小灰!”
與此同時,忽然有銀鈴聲在遠處響起,隔得遠了,又有雨水落下的聲音響在耳畔,任何人都聽不太清這響聲。女孩子卻忽然精神一振,猛然道:“我的鈴鐺!”
女孩子剛抬起腳步,卻又發覺這聲音隻響了一次,而且已經隔得很遠,她就又停下來,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崔曉與李惟清。
“原來你們的確不是賊。”她猶豫了一番,方才說道,“那你們為什麼要在下雨天上山?最近上山的人很多,你們也不是第一批走這條路的,甚至也不是第一批趕馬車上山的,但的確是第一個冒雨趕馬車走這條路上山的傻瓜。”
李惟清無奈道:“本來就不是賊。這位姑娘,雨下得不小,可否上馬車詳談?”
崔曉見誤會已經解開,便收了劍。他四下找尋了一番那匹狼,狼在女孩呼喚時便已不見蹤影,又聽師兄如此一說,便也與那女孩子一起進了馬車。
三個落湯雞擠在馬車裡,馬車裡也變得濕淋淋的。
他問道:“你的狼呢?”
女孩子一點也不扭捏,十分直爽:“你的劍那麼鋒利,我怕你傷到小灰,當然就讓小灰先回去了。可是既然你們不是小偷……啊,小灰一定是饞上這兩匹馬了!害得我誤會好人,這樣丟臉。”
她三兩句話裡,已經將李惟清和崔曉算作好人。
雨沒有變小的趨勢。
虧得李惟清臨行前與崔曉買了些許布匹,已將馬車頂部與整個車輿都遮蓋住。他們本隻是想,這個季節夜晚蚊蟲肯定不少,才多加防範。沒曾想,這還未到夜晚,便因雨水,已經發揮了些許作用。
雲將肉眼所及的天空遮蓋住,倒也的確陰沉沉地暗下來,像是太陽已經落山。
這個女孩子忽然出現,雖然先前將他們無故指作竊賊,可誤會一旦解開,她又變得十分直爽,好像立刻就將他們當做了朋友,也不能算是惹人討厭。
李惟清正看向上山的方向,雨水劈裡啪啦地落在馬車上,他在想這雨何時能停,他們到清燁山莊又要多久。崔曉見李惟清已經開始發呆,不由得有些擔心,他被雨水澆成這樣是否會感冒。
這女孩像是山上久住的,不知她是否會有驅寒的東西。
他想了又想,還是先問道:“你叫什麼?”
“阿秋。”女孩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