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若問起,便又要涉及阿秋的過往經曆,就煙霞門一事來看已是令人傷心,所以崔曉又抑住了衝動,隻道:“我便也好告訴師兄車輿的事情。”
二人便向小屋的方向原路返回。
崔曉每每遇上正事,行動總是很快,但阿秋步伐不快,他也不好意思去催女孩子,因而二人仍然以來時的速度走著。
“說來,你叫他師兄,那麼你們就是同一門派的嘍?還未問過,你們師從何處呢。”阿秋顯然已經好奇許久,隻是直至此刻方才問道。
崔曉撓撓頭,一時覺得這事難以解釋,便說道:“並非,嗯……隻是算是師從同一位師父,師門也沒什麼太大名聲,便是說出,阿秋姑娘應也是不認得的。”
阿秋本是見崔曉的劍很好,看著像江湖上的混小孩,行事說話卻算是正正當當,料想他該是出自什麼正道門派,他的師兄更是行事端正,坐得端正,食時不語,想來家教極好。因而發問,不過是想多了解他們二人幾分。
她素來是善解人意的模樣,見崔曉琢磨半晌,仍沒想出如何解釋,也不糾結,又道:“我見你師兄在看醫書,可是位醫者?”
崔曉點點頭,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不知他能不能給狼看病?小灰近來總是食多水少,鼻子也變得有些乾燥。”阿秋顯得有些苦惱,隨口道,“我撿它來也不久,實在不解其症。”
崔曉也不知道狼與人的病是否相通,也不能代他師兄貿然回應,隻好不答。
他們出來時便已至傍晚,現在雨將將停了,更是夜色已深。林中不比城鎮,隻有月亮從雲層後探出些光亮,也大多被樹擋住,投下幾多陰影。
林中很暗,崔曉雖目力尚可,卻也不得不多多注意腳下。
阿秋卻沒有這個問題,她腳步輕快,走著走著,便緩緩哼出些破碎的曲調來。
她將小曲哼了個支離破碎,自己卻也不羞,大大方方的哼唱,隨著和緩呼吸忽上忽下,伴著樹葉沙沙、水流涓涓,倒也彆有幾分好聽。
水流當然是雨水彙積的水流。
聽眾當然隻有一旁的崔曉。
他且聽且想,忽然覺得這五音不全、亂七八糟的曲調,竟十分像是花伊曾彈奏過的一首曲子。但他又覺得這想法屬實有些奇怪,阿秋哼出的調子固然與其很像,聽來卻也是大不相同。崔曉本人不通音律,隻能依靠記憶比對,但花伊已經許久不在他麵前彈奏琵琶,阿秋又哼的五音不全不上不下,他一想再想,覺得自己大抵是多心了。
“阿秋姑娘,這是什麼曲子?”他問道。
“這是煙霞門弟子必學的一首曲子,名為‘自謙’,我入門那三月,便在學用笛子吹它。”阿秋說道。
崔曉沒想,這樣隨意的一個問題也能觸到他人傷心事,一時未語,引得阿秋看他。這樣一看,阿秋便又笑:“你這是什麼表情……想的什麼全寫在臉上了。不必多問便能知道,你定然應付不來女孩子。”
“為什麼?”崔曉忍不住問道。
“你對於一個剛認識幾個時辰的人,不知不覺就已經很關心,崔曉。”阿秋哈哈笑道,“如果是其他人,或許會安慰人,或許會隨口說這曲子好聽,又或許會趁機接著問煙霞門的事情。”
但崔曉隻是唯恐自己觸到女孩子的傷心事,因而一句話不敢多說,表情卻很擔憂。
小灰已經等在小屋前。
它沒有原地蹲著,也沒有自己進屋去,而是在原地繞著圈子,不時嗅聞。崔曉與阿秋一到,它便從喉中又出幾聲低吠,奔至阿秋身旁。
“小灰,怎麼不在屋裡等著?太熱了嗎?”阿秋順勢摸摸小灰腦袋,便去開門。
門裡確實好似有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崔曉與阿秋俱是一愣,卻並非因為屋內熱度。
這小屋裡空無一人,蕭九華與李惟清竟都不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