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蕭九華喝了一口水。 ……(1 / 2)

簡令 DawnBacheler 3715 字 11個月前

蕭九華喝了一口水。

水當然是涼水,裝在水袋之中。他的姿勢頗為懶散不雅,水袋就放在他的臉側,他便躺在地上,側首飲水。李惟清就在他旁邊,靠坐在樹旁,瞧見他這副模樣,隻溫聲道:“勞煩蕭兄省下幾口,我也有些渴了。”

蕭九華聞言,卻笑:“那可得勞煩李兄自己挪動兩步,我固然是懶得起身,可也沒法子把東西遞給你。”

他當然沒法遞東西,李惟清也沒法接東西,因為他們二人都被繩索捆著,扔在林中。

李惟清聞言歎出一口氣,身上的繩子卻驟鬆,旋即他便站起身來,向蕭九華亮出手中半截橫笛。李惟清匆忙間捉了這東西藏在寬大袖袍之中,倒也無人發現。

雖然這橫笛斷口平滑,尖端頗為尖銳,可磨斷麻繩畢竟不易。蕭九華躺在地上心安理得地享受李惟清親手服務,卻驟聽不遠幾聲響動,忽然身子一動,主動以繩一勾斷笛,束於雙手的繩子即刻散開,他立時而起,不忘一手拿上水袋,一手拽住李惟清衣襟,二人一並隱於樹叢中。

隻聽有一男子言道:“……久未動手,那切口實在不太漂亮,頭兒說要把事情做得漂亮,這不能挨罵吧?”

另一男子沉默片刻,方才同他說道:“頭兒的意思是要不留痕跡,再者,我們不過是先蹚一蹚雷,要說那一刀,是多餘砍的。”

“這怪我?誰知那菜刀就是一把普通菜刀,我本以為九刃教的東西合該質量好些,畢竟……”

“我不是說這個……”

這二人是從遠處疾走而過,蕭九華與李惟清二人一人內力暫無,一人不通武藝,隻屏息聽得幾句,其餘話語是全然聽不清楚的。

蕭九華的注意力並不全在此事上,他與李惟清挨著,便覺出他呼吸和緩平穩,竟像是一點都不緊張。實則他們方才一路上便是如此,李惟清隻在衣衫又因地上積水而濕,與方才好容易才割斷束身麻繩時歎過兩口氣,其餘時候就像全然沒讓人無端綁去一般平靜。

他便奇道:“李兄,你一點也不緊張,還是天生脈弱?”

“蕭兄哪裡的話,假如脈弱,我斷然是受不起如此折騰的。此刻約是便要倒於地麵,不扶不起了才是。”李惟清虛弱道,“緊張也無甚用處,又耗費心力,罷,還是不緊張了。”

他瞧起來甚是困倦,眼神雖仍清亮,卻硬生生讓蕭九華聽出幾分氣若遊絲之感。蕭九華許久未見這等不怎麼麻煩,隻需動動嘴皮子便能得些樂子的有趣事,想了一想,玩笑道:“既然李兄並非脈弱,卻腳步虛浮、眼下青黑,卻又非好色縱欲之徒,那該是徹夜讀書了?”

李惟清歎了口氣,道:“蕭兄莫要取笑,不過是醫者難自醫,頑疾難消,自然徹夜難眠。”

他們二人一來一回說話頗為客氣,蕭九華好像恍然大悟,將水袋塞入李惟清手中,又說:“既是如此,的確該多喝些水,李兄,請。”

李惟清捏捏將近空癟的水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方才蕭九華抄起水袋時是從側麵捉住,水在拿起時灑出許多,又在方才滴滴答答流出不少,水袋裡也就剩下了一口的量。

“不知蕭兄知不知,九刃教因何將我們捉來此處?”李惟清沒喝水,說起了正事。

“李兄不知我知不知,我也不知李兄知不知,這本是一件不錯的事,可假如我不知卻說知,李兄知卻說不知,這便不是什麼好事了。”蕭九華按捺著懶意說出拗口的一長串話,本是想聽李惟清如何回應,卻見李惟清微笑著像是將之全然略過,就等他再說下一句話,便還是恢複了懶得繞彎子的態度,簡略道:“不知,能猜。”

李惟清適時接道:“蕭兄且說。”

蕭九華長歎一聲,諸多事宜分明他倆內心都基本清清楚楚,卻非要將之攤開來說。早知動嘴皮子也能惹上麻煩,他還不如不找這個樂子。

“李兄且看。”蕭九華著手將水袋拿過,隻見水袋上有幾蠅頭小字:九刃教。

他道:“實不相瞞,九刃教雖為魔教,勢力頗大,我卻不覺得他們會連教眾喝水用何水袋都要發配。雖那幾人路上以教眾自稱,又帶九把飛刀配於身上,可那九刃卻是九刃教中九刃使及以上者方能時時帶於身上,表懸於上的九刃之意:酒色財氣,貪嗔癡怨,人我是非。若他們真是教眾,怕是早被拿去涮油鍋了。”

李惟清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原來如此,那九刃之意,是要教眾規避其害?”

蕭九華一愣,聞言笑道:“怎會,若真如此,怎還稱一聲魔教。當然是讓教眾當做九刃化身,九刃使從一到九自稱其一,統轄同名一堂,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按數字稱呼罷了。隻有九刃使稍顯奇特,名為人我是非,手下沒有分堂,直屬於九刃教教主。九刃教教主麼——更是無人知其真實麵目,不過倒有傳聞,說他與鬼市主人交好。”

“蕭兄屬實多識,佩服。”李惟清緩緩道。

“李兄謬讚,江湖傳聞罷了。”蕭九華也慢慢道。

二人對視一眼,不由得各自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