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曉對此沒有二話,運氣蓄力於足尖,即刻便施展輕功追著孩童而去。山莊中可借力處諸多,崔曉的輕功又實屬上乘,錦衣孩童雖已比同齡人的奔跑速度要快出太多,卻依舊沒法將迅速趕上的崔曉甩開。但他顯然並非初來乍到,孩童身子骨又小,眼看崔曉將要追上,卻在見其鑽入拐角後遍尋不著。
崔曉露出懊惱的神色,莫名出現一個與鐘魚長得如此相像的孩童很難說會是件好事,追上捉住問問總比一無所知要好。他且想著,腳步未停,雙眼也沒閒著,目光一掃周圍,於牆頭蹭上的一小片汙泥一頓,便又重新明了孩童去向。
跟著痕跡翻過牆頭,輕巧落於地麵,崔曉定睛一瞧,此處正對著莊中炊房後門。他跟著一串淺淺腳印拉開屋門,誰料這門維護不當,竟發出吱呀一聲,驚了屋內二人。
孩童本也是剛剛進門,見崔曉竟已直追而上,隨手將一柄砍骨刀抄起。屋裡除了他與崔曉隻剩一個廚子,孩童一下將廚子放倒,刀抵上了廚子的脖頸。
這刀抽得急促,炊房內哐啷幾聲響,廚子剛洗好的生菜連盔帶菜扣在了地上。
錦衣孩童瞧著也就七八歲模樣,身量尚小,卻顯然身負武功粗通內勁,一手握著寬厚的砍骨刀也不費力,廚子的脖子被尚在滴血的刀對著,臉色好不到哪裡去,也不敢輕舉妄動。
崔曉麵色頓變,他不過是喊了這孩童一聲名字,便是叫錯人也不至於令他如此逃竄,便是逃竄,也不該這般拿刀威脅個無辜廚子。
孩童惡聲惡氣,氣喘籲籲,頭發衣衫也已在奔跑中亂的一塌糊塗,刀卻握得還算穩當。他為掩飾氣虛,而向崔曉大聲喝道:“你是誰,追我要做什麼!”
崔曉被問的愣了一愣,心道那你又跑個什麼,道:“我不過想問上一問你在這山莊是否見過一個人而已,何至於用把菜刀如此威脅個廚子?”
“那你又為何叫我鐘魚?”孩童顯然不信,小嘴撅起,直言道,“阿……阿娘可告誡過我,陌生人嘴裡的話都信不得。”
“你與我認識的一人麵貌實在相像,未想一時認錯。不如你先將刀放下,我們再談,這刀也是頗沉,何必將之一直舉著。”崔曉隻覺一陣頭大,又見那廚子實在是怕得不行,往後一縮再縮,縮得直將孩童往後逼退,令崔曉難以觸及。
崔曉的劍正配在他的腰側,孩童顯然也未將其忽略,他緊了緊握刀的手,稚嫩的威脅:“彆……彆想,這刀一點也不沉,而且可快了!”
扣在地上的菜盔子正落在崔曉麵前,將他與孩童隔開,便是崔曉身手再快,也沒法一步不動便去搶超出他臂展範圍的刀,何況那刀正抵在彆人的脖子上。
這孩童雙眼中暗藏一股狠戾,難以想象是被如何教養,便是崔曉從未想過七八歲的孩童會如何對個成年男性痛下殺手,也半點不敢輕舉妄動。
氣氛略有凝滯,廚子拚命想避開那砍骨刀,孩童又剛將因奔跑而稍有急促的氣喘勻,對此甚感煩躁,借著廚子後縮的勢頭向後再度稍退半步,刀也又離廚子的脖頸近了幾分。
孩童在考慮,考慮他是該將廚子一刀斬了再度逃竄,還是先這般僵持著慢慢後退。
恰逢此時,炊房正門叫人打了開來。
正門比起後門顯然多有保養,開門時的聲響不大也並不刺耳,清晰的腳步聲落於炊房之內,隨後正門又緩緩合上。這炊房本就不算太大,崔曉正對著正門方向,看得清楚,隻見他師兄進門後雙眼一掃屋內情況,才又不慌不忙,緩緩將門關上。
崔曉追孩童而去時,李惟清起先追著跑了兩步,繼而發覺自己壓根跟不上二人的速度,便乾脆從容不迫的一路走來,他瞧那堵牆的高度也不似能輕易翻過,又繞去正門,於是此刻才姍姍來遲。孩童顯然不覺得這會是什麼好事,用力拖著幾乎癱軟在地的廚子靠在牆邊,同時防備兩人,刀子倒是從廚子頸邊挪開了,指向了離得較近的崔曉。
這顯然是個奪刀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