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女子竟正是清燁山莊的晏大小姐,晏婷芸。
江儀說她被晏儀蕭軟禁在這花園角落的小屋之中,可晏儀蕭為何要這麼做?崔曉聽得滿頭問號,卻顧慮屋內二人皆非不通武藝之人,因而未敢驚聲發問。
屋內再度沉默下來,鐘樂捂著嘴嘻嘻的小聲笑了起來,竟像是樂於見到二人如此爭吵一般。崔曉已經無力再多思考鐘樂的心性問題,隻用胳膊肘懟了懟鐘樂,道:“……先彆笑了,有點瘮得慌。”
鐘樂收住本也不大的笑聲,帶著十分燦爛的笑容向屋內接著看去。晏婷芸未再說話,仍然坐在桌旁。地上的瓷杯碎片無人去管,江儀粗重地呼吸著,看來晏婷芸出手確實不輕。
“……我稍後再來。”江儀對晏婷芸說道,他熟門熟路地開了小屋的後門,向炊房方向去了。崔曉鬆了一口氣,李惟清還在花園之中,若江儀從花園中走,二人實在容易碰上。
江儀一走,鐘樂對屋內事情便沒了興趣,因為晏婷芸隻坐在桌旁,一動也不動。他就對崔曉說道:“你要不要進屋,我要下去,進屋與她玩玩,她一定十分有趣。”
崔曉早已抬起了頭,正對著鐘樂的方向,此刻便不答話,隻盯著他身後猛瞧。鐘樂不覺有異,認為崔曉還在猶豫,便不滿道:“說話呀,那江儀被打一下就跑忒沒種,但這事一定會很有趣。”
“什麼有趣?”
一道溫婉的女聲自鐘樂背後傳來,鐘樂猛地從屋頂彈起,險些沒直接摔下小屋屋簷。晏婷芸穿著不便行動的羅裙,正踮起腳尖、雙手托腮,蹲在鐘樂身後。
江儀出屋後,晏婷芸便自鐘樂身後輕盈地翻上了屋頂,崔曉早早注意到了她的響動,隻是晏婷芸向他比出一個噤聲手勢,他又想想,感覺鐘樂被嚇也是活該,便未出聲提醒。
鐘樂便果真被嚇了一大跳,手腳並用扒在屋頂,活像隻炸了毛的貓。
晏婷芸的內家功夫尚可,崔曉與鐘樂皆下意識低估了她的武功,她顯然在最初就將他們的響動聽得一清二楚。
晏婷芸非但沒有動怒,又十分有禮地請鐘樂與崔曉到屋子裡說話,他們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事情。
“等等,晏姑娘,我師兄……咦?”崔曉在屋頂向李惟清本該在的位置望去,可那地方卻已經是空無一人,他再向花園中掃視,李惟清竟已不知在何時已經從這花園走了出去。
“什麼?”晏婷芸奇道,“你們來是不來?”
“來、這就來。”崔曉立即道。李惟清此時不在想必也是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崔曉從屋頂上翻了下來,雖仍未免有所擔心,卻沒像在清水鎮時般過於焦急。
他已經知道他師兄雖不通武藝,卻總有辦法能把各樣事情處理妥當。
晏婷芸顯然已在這花園小屋生活過一段時間,屋內各樣物品齊全,地上瓷杯的碎片還未被清理,叫鐘樂笑嘻嘻地儘數踢到了角落。晏婷芸也未阻止,她好好在地上走路時腳步輕輕、羅裙飄飄,當真將大家閨秀這四字詮釋得絲毫不差。
她又坐回桌邊的凳子上,溫和道:“你們為何趴在我的屋頂,特意將屋頂鑿了個窟窿偷聽偷看?”
這話沒有半點興師問罪的意味,晏婷芸也已經十分禮貌的請他們坐下,但崔曉的後背立刻冒出了一層冷汗,不由打了個寒噤,看向鐘樂,見這小子依然沒心沒肺地嘻嘻笑著。
鐘樂長得和鐘魚幾乎一模一樣,小臉相當可愛,晏婷芸隨手捏了一把鐘樂的臉,見崔曉緊張,又道:“也罷,莊中向來無趣,自己尋點樂子也沒什麼可追究的。江儀想必也並未發現你們,那便無事,來喝杯茶。”
小屋中的瓷杯當然不止一個,一整套的茶具擺在桌麵,晏婷芸伸手去取,卻見其餘茶具在被拿起時均裂開幾條縫隙,從晏婷芸手中一一滑落,竟全碎了。她自己也顯得驚訝:“謔,看來方才我真是怒上心頭,未能控得住火氣。”
說罷,她才又轉頭道:“那便沒茶可喝了,喝些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