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當然有門,且隻有一扇。江儀從這扇門出去,崔曉與鐘魚翻下屋頂從這扇門進來,這扇門不是麵向花園一側,而是正對一條羊腸小路,屋子背靠花園,其餘幾麵又被圍牆擋住,誰會在這時候來此敲門?
“也許是來送吃食的廚子或侍女。”晏婷芸也稍稍愣住。
“又或許是江儀去而複返。”鐘樂笑嘻嘻道。
崔曉沒有什麼猜測,隻將劍握住,大半身子藏在門後,緩緩將門開了一半。
門外是李惟清。
李惟清身後是院牆,牆邊隻有一處被鐵鏈鎖起的小門,現在仍是鎖著的,他又是如何進來的?崔曉睜大雙眼,李惟清將他的疑問看在眼裡,不急不緩,道:“若你想問我是如何進來的,是有好心人相助。”
雖然他口中的好心人壓根沒個人影。
崔曉又將門關好時,李惟清已經與晏婷芸互通了姓名,清燁山莊的晏大小姐竟住在這花園破舊的小屋之中,李惟清卻對此半點也不驚訝,如他敲門時一般不急不緩。
李惟清道:“晏姑娘大婚在即,我來此卻未備賀禮,未免有失禮數。若晏姑娘不介意,來日定將之補上。”
“不必在意此事,我本就不想成婚,且這婚宴估摸著也辦不起來了。”晏婷芸語氣溫婉道。
崔曉便快速地將先前的事皆說與李惟清聽。
“也算是巧,我尋這屋門時恰巧聽人說了,晏莊主正在憫義樓,估摸著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若晏姑娘要將此事與晏莊主鏟明,不如我們此時一並前去。”李惟清沉默著聽崔曉說完,便與晏婷芸提議。
“莫非,也是幫你翻牆的那位好心人說的?”晏婷芸問道。
李惟清笑了:“正是。”
憫義樓離花園不遠,建在自花園至雨亭的相反方向,或許因為晏婷芸許久未外出走動,路上幾名雜役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莊中大紅的裝飾鋪了滿牆,四人走在牆邊,晏婷芸垂了視線不去多瞧,悶頭隻管走路,不大一會便到了憫義樓。
憫義樓外有塊牌匾掛著,周遭極靜,這憫義樓內無曲可觀,一樓竟空無一人。四人便上樓,二樓較之一樓顯得更大,因屋內隻有一張桌子、八隻凳子,其中三隻凳子上已經坐了人,桌子上也擺滿了吃食,一名男子正執筷吃飯。
崔曉壓根沒有注意,李惟清卻發覺,這人手中拿的一雙筷子,與先前晏儀蕭在雨亭所用的青玉筷子一模一樣。
晏儀蕭當然也坐在一旁,晏宿也坐在他的旁邊。
四人上樓時,他們的目光就已經聚集在樓梯口,待四人皆已站在二樓,這吃飯的男子一愣,啪的一下放下了手中筷子。
晏儀蕭沒怎麼吃驚,晏宿卻猛然站起身來,不顧男子剛剛張口將要說話,指著晏婷芸便道:“這……像什麼話!”
晏婷芸尚未吭聲,剛放下筷子的男子橫插一嘴:“晏宿兄莫急,我這外人還在,有什麼家事還是待會再提的好。”待晏宿悻悻坐下,他又轉頭看向李惟清一行人,“在下鄭南,幸會。”
鐘樂愛答不理地躲在晏婷芸身後,李惟清與崔曉報上姓名,晏婷芸才道:“二叔叔,我並非亂跑,隻是與父親有話要說。”
“說便是了,鄭南兄也並非外人。”晏儀蕭搶先接了話,將剛要張嘴的晏宿堵了回去。
“承蒙晏兄厚愛。”鄭南哈哈一笑,取了三隻凳子,將之平穩地推到幾人麵前,示意他們先坐下再說。
鐘樂對於這樣的忽視顯然不大樂意,雖是如此,他卻依然縮在晏婷芸身後,半聲不敢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