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清點點頭:“事不宜遲,先上去再說。”
已至申時。
或許是昨日與今日都沒有在城內發現屍體的緣故,沅城的熱鬨緩緩複蘇,坊裡坊間的行人多了起來。
一道黑影躍過煙柳巷某處青樓的樓頂,停在了一間小院之中。
是先前裝作聾啞的壯漢,他手中還拎著一個人,正是那間滿是屍人的石室中唯一的活口。粗略一看,他身上的傷口都被堪稱粗暴的包紮過,已不再流血,臉也洗得乾淨了。壯漢鬆手,隨便地將他扔在了院子裡。
屋內傳來一道女聲:“豐池輕,小心點,彆弄臟了院子。”
此人竟是九刃教第四刃使,怒魔豐池輕。
豐池輕哼了一聲,道:“阿秋,你的人情我還完了,走了。”
說罷,即便他壓根不知道自己拎過來的人是誰,方才去的又是什麼地方,遇上了什麼人,卻當真施展輕功走遠,半點也不好奇。
阿秋從屋裡走出來,嫌棄地看了一眼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男人……不,他竟還是個少年。阿秋沒有扶他一把的意思,隻說:“彙報吧。”
少年恨恨地瞪著阿秋,怒道:“仇阿秋!你過來扶我一把!”
“不。”阿秋蹲了下來,一隻手撐著臉龐,“反正扶起來了你還要倒下,廢話少說,耽誤了義父的事怎麼辦?”
少年咬著牙,嘟囔了一句罵人的話,不情願道:“聾啞村製作屍人的據點被人端了,好像是朝廷的正規兵馬,我不認得他們將領,隻聽彆人好像是叫他裴將軍。反正密室應該還沒被發現,還有十來個藥人與十五隻灌滿藥液的甕,都在裡麵。”
阿秋嗯了一聲,問道:“還有嗎?”
“還有……被你的人救走前,我見到了安王。”少年的表情得意起來,“你看,仇阿秋,就算義父聽了傳聞派你來找他,先找到的還是我。他說要我給義父帶句話,說他回來找義父了,哼,故弄玄虛……”
“沒啦?”阿秋歪歪頭,伸出了手。
“沒了,就這些情況。對了,芮角應該死了,誰讓他居然被人說動不想乾了……”
少年抱怨的話戛然而止,忽有一片熱血潑灑在了院中。阿秋收回了並攏成掌的手,在少年的衣服上找了塊勉強看得出原色的地方,輕輕擦了擦,複又伸手,掐下一朵嬌嫩的花,放到鼻下嗅聞,毫不在意花瓣之上綴有點點血珠。
阿秋喃喃道:“嗯,不能讓你與義父說,不然……”
木頭敲地的聲響與腳步聲交雜,阿秋閉嘴轉頭,將花小心地插在了自己發間,問道:“好不好看?”
“不愧是被朝野之上的大人物藏著掖著的武學奇才。”老瘦條兒冷笑,“我把斷拳掌與續泉心訣的抄本交給你了,你先前說百馨坊的烏刃還活著,依約定,早就該告訴我他在哪裡了。”
“好吧。”阿秋歎了口氣,“沒想到會有人為了報仇,連簡令也不要了。”
“簡令傳聞真真假假,誰又知道。彆再廢話了。”老瘦條兒用木腿敲了敲地,好像卻沒有多不耐煩。
“嗯——?我讓你想起了你師姐的義女嗎?”阿秋忽然笑了,“好吧,好吧,可是跟烏刃在一起的一個人,我並不想讓你一起殺掉。你很難克製殺念,怎麼辦好呢?”
阿秋好像很為難的來回踱步,想了又想,終於道:“有啦,我想到了,削萬頭,你去找血茶,他們一定和血茶在一起。到時候如果殺得不過癮,就把血茶一並宰了,反正她姓桓,跟你也算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