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烏刃居然是藏在了師父身邊?崔曉磨了磨牙,發現烏刃的臉上扣了一個覆蓋半臉的漆黑獠牙獸麵,他仔細看了看,發現上麵還沾著點點血跡。
他去殺人了?殺了什麼人?崔曉頓時又仔細看了看,發現烏刃的腰側多了一把刀,這把刀長度約有五尺五,非常之長,看著感覺走路都礙事,能用好的人一定不多。
桓溫佘看著崔曉打量了一會烏刃,才道:“給他說明一下暗閣。”
“是。”烏刃冰冷而迅速地說道,“暗閣隸屬於監安司,受我統領,聽命於閣主……監安使。負責處理監安司探出的亂子苗頭、平衡處置朝野蟲豸。入暗閣者,當不論正邪、不求是非、不入青史、不問過往、不留名姓,各領賦一數以作代號。”
待烏刃說完,桓溫佘的臉上已經沒了一星半點的笑容,他麵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崔曉,見崔曉還傻不愣登的等烏刃接著說下去,歎了口氣,說道:“乖徒兒,這就是監安司,分出明暗兩部分,勉強保得江湖和朝廷十餘年沒有太大動蕩……直到太和九年末……也罷,已經過了五年了,不提此事。”
崔曉見桓溫佘刻意避過,猶豫了一下,按捺住好奇心,問道:“百馨坊,也是暗閣的一部分嗎?”
桓溫佘搖頭:“不,百馨坊隻是暗閣在江湖中掩人耳目的刀,所以其中大部分成員都是江湖人……本來是由你父親把持,但你也已經知道,他被中毒的鐘慕在發狂時殺了,之後就由烏刃暫且撐著了。”
“這麼說,鐘成靜實際上也被蒙在鼓裡?”崔曉垂頭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師父,他為人一向正直,被強行塞進百馨坊做殺手一定不好受,我能不能……”
“不能。”桓溫佘打斷了他的話,“第一,這些世家子弟在百馨坊隻是為了權衡江湖世家,為師並沒有讓他們做什麼有違內心的事情。第二,暗閣不能被太多人知曉。師父信得過你,可信不過他們。”
桓溫佘頓了一下,聲音也冷了下來:“乖徒兒,為師並不想殺你的好兄弟,所以彆說漏嘴。”
崔曉呼吸一滯,一時沒再說話。
雅間寂靜了片刻,桓溫佘又歎了口氣,聲音柔和了些:“你想不想知道屍人的事情?我告訴你……你跟著你師兄,應該已經聽過很多次仇崆的名字,他是現今朝上權勢最大的宦官,但他顯然還不滿於目前的權勢。”
“屍人是空穀的毒醫晴梅研究出的東西,仇崆不知從哪裡得知了製作方法,加以改良,輔以伶人蠱,就能不光用藥人,還可以把普通平民也做成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食人血人肉便得內力,並完全控製。”桓溫佘揮手,烏刃會意地上前在桌上攤開一張輿圖,這張輿圖上幾乎被畫滿了紅圈,一眼看去,觸目驚心。
桓溫佘指了指紅圈:“這上麵標注的,就是監安司找出的仇崆製作,或留有大批屍人的位置。他應該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籌備。去年亂,蝗災、久旱、水患無一落下,魏博、天平、易定、西蜀等地死了不少人,其中以魏博最為嚴重,仇崆不會不利用這種多死幾個也沒什麼人在意的機會,徒兒,你在聾啞村所見,不過冰山一角。”
崔曉屏息細想,這些屍人身負內功,皮膚堅硬,就好像自帶無形重甲的士兵,無需糧草,不用兵甲,且被仇崆一人完全控製。先不說武林人士或訓練有素的士兵,輿圖上的紅圈密密麻麻,就聾啞村一事來看,仇崆也完全不介意將這麼一群渴望血肉的東西安插在村莊甚至城鎮附近,普通平民遇上屍人,可是沒有半點抵抗能力,而屍人遵從本能,也不會有半點留情。
一旦這些屍人被驅動起來,死傷會有多麼慘烈,不言而喻。崔曉越想越心驚。
“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師父?”崔曉不解,“監安司權力如此之大,莫非還不能殺一個宦官嗎?”
桓溫佘沉默片刻,說道:“崔曉,你要明白,很多事情並非是殺一個人就能改變的。”
他將輿圖收了起來,又道:“不過,監安司畢竟也不能乾看著,為師本來設了個很好的圈套,隻等仇崆一頭紮進來,不過……”桓溫佘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圈套中的誘餌就是簡令,而為師剛得到消息不久,仇崆拿到了繪有簡令模樣的信箋,不巧,師父手裡的四枚簡令,都拿去給你師兄做藥吃了。”
崔曉眨眨眼:“據說簡令總共有五枚。”
“沒錯,還有彌補的餘地。”桓溫佘道,“師父手下已經快無人可用了,乖徒兒,替師父和烏刃一起跑個腿?最後一枚簡令,就在九刃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