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無相(一) “你要什麼我都答應”……(1 / 2)

楚綰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迷迷糊糊睡過去的。醒來時,她趴在床邊,枕著自己的一隻手臂。

濃重而急促的呼吸聲從極近的方向傳來,她尋聲看去,就發現謝辭狀態明顯不對。

他緊緊蹙著眉,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薄汗,臉色卻比白天更加蒼白。

楚綰綰碰了碰他的手,又伸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如出一轍燙得嚇人。

他怎麼半夜突然發起燒來?這喝酒對他的副作用也太大了吧!

眼下最要緊的是給謝辭降溫,楚綰綰也顧不得許多,直接上手去脫他的衣服。

身體的行動總是快過思維,等到她意識到應該事先征求謝辭同意的時候,她已經解開了他的腰帶。

她有些心虛,萬一這時謝辭醒了,以為自己要對他做些什麼,那可就真是說不清了。

想到這裡,她低聲問道:“謝辭?你醒著嗎?能聽見我說話嗎?”

少年雙目緊閉,毫無反應,看來是暫時失去了意識。

楚綰綰小心地將他扶起,謝辭半個身子的重量掛在她身上,頭軟軟地垂在她的肩上,柔軟的發絲與她的纏繞在一處。

因為體溫升高的緣故,他身上的鈴蘭香氣越發深邃,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頸側,激起酥麻顫栗的觸感。

緊挨著他的身體,楚綰綰覺得,自己的血液也止不住地沸騰起來。

她手忙腳亂地替他脫去外裳,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敢將目光落在雪白的中衣上。而那中衣此刻正緩緩洇出殷紅的血跡,星星點點似白紙上暈染的紅梅。

謝辭他……身上有傷?

情急之下,她解開中衣,就看見謝辭胸腹處有一道傷口,本來已經用棉布包紮好,可現在似乎又裂開了,正在向外滲著血跡。血多流一刻,謝辭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她儘量避免牽引謝辭的傷口,將包紮的棉布輕輕揭下,就看到那傷口很長,所幸不深,隻是樣子有些可怖。

這人受了傷,竟然還帶著她到處亂跑,當真是不要命的嗎?

但現在不是她生氣的時候,這傷口看著還算新鮮,謝辭白日裡看起來一切如常,那身上必然攜帶了對症的傷藥。

她找了半天,終於在外裳裡摸出了一個黑色瓷瓶,上麵寫著“回春丹”三字,想必正是她要尋找的傷藥。

她也不知這藥是外用還是內服,索性兩者都來。先倒出一顆碾碎,將粉末細細地灑在傷口上,用自己隨身的帕子給他包好。隨後又倒出一顆,準備直接塞進謝辭口中。

可謝辭牙關緊咬,不肯鬆口,她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她也不管謝辭是否能聽懂她說話,放軟了聲音哄他:“乖,把藥吃了,很快就不痛了。”

謝辭依然毫無反應。

她一心隻想讓他服藥,說了幾句就開始口不擇言:“聽話,隻要你乖乖吃藥,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這話意外地有效,謝辭終於放鬆下來,讓她得以將丹藥送進他嘴裡。柔軟的嘴唇輕輕擦過她的指腹,讓她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房間內沒有涼水,她決定去打些水來,為他擦汗降溫,於是將他衣衫整理好,輕手輕腳地推門走了出去。

房門合上的同時,謝辭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眼,靜靜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

白天楚綰綰就發現,這客棧客流稀少,生意不佳,卻依然沒想到,到了晚上不僅一個亮燈的房間都沒有,走廊上也沒有一盞燈,這掌櫃的還真是摳門。

沒有光源,她隻能憑借直覺向前摸索。漆黑的走廊似乎彌漫著詭異的霧氣,而濃霧的儘頭,佇立著一個姿勢奇怪的人影。

在這樣的環境下,繼續前進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楚綰綰停下腳步留在原地,等著那人影率先動作。

那人影穿越重重迷霧向她靠近,一舉一動卻不似活人,反而像個提線木偶,連走路的動作都十分僵硬。

待他離得近了,她眯起眼睛,突然發現這就是那個住在客棧最西頭房間,與掌櫃的熟識的行腳商人!

此刻他眼睛渾濁,目光無神,仿佛丟了魂一般,隻是一具沒有自我意識的行屍走肉。

楚綰綰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動作。眼下情況太過詭異,如果她發出聲響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眼看那人離得越來越近,楚綰綰正準備無聲地緩緩後退,卻撞到了一個堅硬滾燙的胸膛。

有人自身後輕輕地捂住了她的嘴,在她叫出聲音之前,在她耳邊低聲道:“是我。”

謝辭?他什麼時候醒過來了?

見楚綰綰認出了自己,謝辭繼續道:“屏息。不要發出聲音。”

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謝辭才將手放了下來。

她的後背幾乎是緊貼著他,灼人的溫度讓她有想要逃離的衝動。感受到自己的體溫也在漸漸升高,不能呼吸甚至讓她的大腦有些缺氧。

那商人卻走得越來越慢,她懷疑再這樣下去,自己可能成為修仙界被憋死的頭一號人物。

她心想,隻要能夠不讓那人感受到她的呼吸,是不是也可以淺淺地換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