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隗的麵色陰晴不定,指揮骷髏道:“攔住他!”
楚綰綰看著她的神情,心中突然有了猜測。她一直守在義莊,不許他們接近,莫非是因為義莊裡有對她極重要的東西?
一件讓她心魔難消、執念於此、不肯轉世投胎的東西。
骷髏雖然力大無窮,畢竟行動笨重,謝辭的身形眨眼間沒入義莊,看不見了。
司隗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咬牙下了決心:“把那地方給我毀了!”
對她來說,毀了義莊,她再慢慢去廢墟裡找那東西就是,但要是被謝辭拿到用來要挾她,這可就難辦了。
骷髏得了命令,一記重擊向義莊那頹敗的茅草屋頂劈去。
楚綰綰眼睜睜看著,那搖搖欲墜的屋子瞬間坍塌,激起一陣不小的塵煙。
在司隗滿意的輕笑中,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彈奏的手茫然地垂落下來。
謝辭……死了嗎?
樹下,活屍們見她在上麵紋絲不動,又想了一個新的辦法。他們一刻不停地衝撞著這棵樹,似乎是要把它撞斷,好讓她墜落下來。
在這腹背受敵的局麵裡,她孤單地閉上了眼睛。
謝辭,如果你還活著,就來見我吧。
仿佛有心靈感應一般,義莊的煙塵散儘時,一把劍從廢墟中直直伸了出來,隨即是一隻握劍的手。
謝辭滿麵塵灰,從重重廢墟間掙紮而出。在猛烈咳嗽的同時,他勉力撐起身子站了起來,鮮血順著額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地麵上。
他看起來是平日裡從不曾有過的狼狽,落在楚綰綰眼裡,覺得欣慰又酸楚。
司隗沒料到謝辭還能生還,或許是她低估了謝辭的修為。目前還不能肯定謝辭是否拿到了那東西,她決定下死手,最為穩妥。
劍鋒所至,謝辭沒有閃避,而是反而躍上了那把重劍,沿著骷髏隻餘骨架的手臂,衝向了司隗的方向。
電光火石間,司隗五指成爪,穿透了謝辭的左臂,而謝辭右手所持的黑劍,也橫在了司隗的脖頸邊。
司隗掩麵輕輕笑了:“這位小道長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鬼,鬼是沒有實體的。你這樣把劍橫在這裡,對我來說可是毫無威懾力哦~”
何況黑劍雙邊封刃,劍尖磨平無鋒,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威脅。
謝辭的眼中閃過轉瞬即逝的殺意,將手中黑劍向前挪了半分。
司隗雪白的頸子瞬間多了一道細小的傷口,流出的卻不是血液,而是黑色的陰氣。
驚駭之下,司隗迅速捂住傷口,避免陰氣繼續散溢。
與活人使用靈力修煉不同,鬼族陰靈都是使用陰氣修煉,體內陰氣越少,修為越低,因此對來之不易的陰氣格外珍視。
司隗再開口時,神色鄭重了許多,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輕佻:“你想做什麼?”
謝辭示意她看向楚綰綰的方向:“讓他們停手,我的人安全了,你才會有命在。”
司隗反問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謝辭不答,鮮血順著他的衣袖滴落。他攤開左手掌心,好讓司隗看清楚他手裡的東西。
那是一顆舍利,不知為何被供奉在義莊。此刻沾染了謝辭的血跡,隱隱透出一種妖冶。
司隗麵色大變,伸手就想去奪,卻撲了個空。謝辭早料到她有此舉動,先她一步收回了手。
司隗咬了咬牙,隻一揮手,那些活屍都呆立原地,靜止不動了,楚綰綰這才鬆了一口氣。
見暫時應該沒有危險,她偷偷溜下樹,向謝辭身旁跑去。
司隗也收了法象,和謝辭落到地上。沒了法象的加持,那骷髏不過是正常身高,並不可怖。
離得近了,楚綰綰才發現,骷髏的骨架並不對稱,就好像是東拚西湊了一具身體,再把它塞進這戰甲裡麵。
見她在打量那骷髏,司隗道:“不錯,這一具乃是諸多陣亡將士的遺骨拚湊而成。戰場廝殺慘烈無情,又年深日久,拚成一副已經實屬不易了。”
“至於這戰甲真正的主人,他唯一的遺骨如今就在你手上,請你還給我。”
司隗的態度和之前判若兩人,連“請”字都用上了,謙卑的語氣讓楚綰綰覺得十分痛快。
謝辭忽然道:“你既然把他挫骨揚灰,何必非要留下一點作為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