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難消(二) “以後不要再拋下我一……(1 / 2)

楚綰綰沒有想到,謝辭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司隗如此重視這塊遺骨,說明她十分在意這人,又怎麼會將他挫骨揚灰?

她貼近謝辭身邊,悄聲道:“你沒搞錯吧?無論怎麼說,看起來也不像……”

謝辭的回答乾脆利落:“這遺骨曾受陰火灼燒,上麵盤繞的陰氣,與她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

由此看來,司隗果然脫不了乾係。如今義莊內隻剩下這塊遺骨,不見其他骨灰蹤影,想必是被她丟棄,再也尋不見了。但她究竟為何,會有如此矛盾的舉動?

謝辭提起這事,司隗的目光陡然變得幽怨,恨恨道:“你懂什麼?”

隻這一句,其他的卻是再也不肯吐露半個字。

到了現在,楚綰綰已經明白,司隗便是自己所尋找的惡鬼相。惡鬼之所以為惡,不肯往生,多半是因為心有執念,若是能化解她心中的怨氣,應該就能成功收服。

楚綰綰與謝辭對視一眼,謝辭點了點頭,她才大著膽子問道:“你把這些活屍召喚過來,究竟想做什麼?”

這倒不是什麼不能回答的問題。

司隗撇了撇嘴,眸中透出寒意:“不做什麼,不過是先勾了這些人的魂魄,再以魂魄為餌將身體拘過來,這樣戰甲上附著的器靈就可以操縱活屍,我便有了一支活屍軍隊。”

“但活屍畢竟隻是無主身體,容易損毀,到時候我再放出他們的魂魄。魂魄失去身體無法還陽,憤怒之下化為厲鬼為我所用,如此才算利用徹底。”

……這還叫不做什麼?

楚綰綰硬著頭皮,繼續問她:“你……你要一支軍隊做什麼?”

司隗沉默了一瞬,突然指著那義莊道:“你們可知,這裡原來是什麼地方?”

楚綰綰搖了搖頭,聽司隗的意思,這裡在成為義莊之前,還曾經有其他故事?

司隗諷刺地笑了:“我早就說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根本不會有人記得。”

“這裡在很久以前,曾是供奉一位將軍的神廟。傳說他功勳卓著,曾為了此地百姓死戰不退,最後連遺體都沒能找到。”

“人們感念他的恩德,就以他的戰甲立了一座衣冠塚,又將其餘將士的遺骨收殮埋在此處,日夜香火供奉。”

“隻是年深日久,傳說終於湮沒在曆史塵埃中,這裡再也無人問津。”

謝辭忽然問道:“但傳說不全是事實,對嗎?”

楚綰綰也有此疑惑,如果一切如傳說那般,司隗又為何會在這裡?

司隗點頭道:“當然不全是。他的確算是為天下蒼生而死,隻是——是我親自下的死手。”

“殺他的時候,我痛快極了。那一日天上落了紅雨,像是混在一起的血和淚,為我大晟皇族陪葬!”

謝辭終於了然:“司是大晟國姓,想必你口中所說的將軍,就是那位著名的‘叛臣’紀昭了。隻是沒想到,原來大晟亡國之時,竟還有一位公主。”

據史書記載,五百年前,北漢入侵大晟,大晟君主昏庸,國力空虛,隻能節節敗退。

紀昭作為大晟最倚重的上將軍,在兵臨城下時主動開城投降,讓北漢兵不血刃滅亡了大晟的同時,也儘可能保全了大晟的百姓。

舍一國而保一城,也是後世對紀昭最大的爭議。

有人認為他既然忠於大晟,應該以身殉節,如此降敵德行有虧;也有人認為他明判形勢,以護佑蒼生為先,實在是慈悲心腸。

但他當時究竟是何想法,已經不得而知,隻是功過任由後人評說。

大晟滅亡後,紀昭不知所蹤,沒想到最後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可那時司隗已經化為厲鬼,她又是怎麼死去的?

提起這件事情,司隗就顯得無比煩躁。她看起來在努力回憶,卻隻是徒勞。

紀昭率眾開城出降時,捧著裝有虎符的玉匣,雖是敗軍之將,卻無損於他迫人的氣勢。

他目光明亮,低聲寬慰司隗:“自今日起,大晟不複存在。但公主可以作為普通人,好好地活下去。”

記憶的畫麵在眼前閃回,她卻始終抓不住自己想要捕捉的那一瞬間,終於自暴自棄道:“大抵是殉國了吧,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數百年過去,唯有紀昭死在眼前的一幕,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裡,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

他倒在她的麵前,再次匍匐在她的腳下,於無儘痛楚中,勉力維持一如既往的溫和模樣。

“若能解公主心頭之恨,臣願以死謝罪。但若重來一次,臣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自那以後,魔障滋生。

楚綰綰問道:“你既然心願已了,為何不入輪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