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朝麵上依舊掛著溫和笑意:“施主怎可這樣說,小僧對此全不知情呢。”
不知情還不上來救人,這話鬼才相信!寂朝攏起袖子靜立一旁,擺明了是打算袖手旁觀。
就在她要被吞沒的瞬間,有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自不遠的地方迅速趕來。
謝辭衝在前麵,即使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他依然看不出半分狼狽。隻是臉上焦急的神情,與她獨自麵對司隗那夜一模一樣。
沈翊落後他一個身位,因為修為不如謝辭,上氣不接下氣,追趕得非常辛苦。即使如此,他也勉力而為,沒有放棄。
怪不得她總是覺得附近有人跟著,原來還不止一個人。
不過片刻,謝辭就到了畫卷前,他一躍而起,想握住楚綰綰的手,將她帶出畫卷。
楚綰綰也抱著希望,向他伸出了手。
即將觸碰到時,畫卷周圍生成一層結界,將謝辭生生阻擋在外,巨大的衝力將他彈了出去。
他落在地上,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抽出驚蟄就要將結界劈開斬碎。
寂朝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謝施主,天機圖此等寶物,毀壞了豈不可惜?何況即使你強行破開結界,也有可能傷到楚施主。”
原來這畫卷叫作天機圖,寂朝這下可不能再說,與此事毫無關係了。
謝辭顧及楚綰綰的安危,思量片刻後,將劍橫在寂朝的脖頸前:“果然是你一手安排,快把天機圖收了,她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寂朝無神的雙眼對著楚綰綰的方向,他緩緩道:“天機圖一旦開啟,無法停下,除非被困其中的人主動破了術法。”
見他不像撒謊,謝辭換了個問題:“那我如何才能進去?”
楚綰綰自顧不暇,一邊與天機圖的吸力抗爭,一邊對他大喊:“謝辭!你是不是傻了!你進來有什麼用?”
謝辭進來,不過是多被困一個人而已。
沈翊和謝辭做了同樣的嘗試,也以失敗告終,一時間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寂朝身上。
寂朝道:“以人的精血為引,可以暫時打開天機圖的通道,不過一瞬以後又會再度關閉。”
沈翊躊躇的片刻,謝辭已經收劍,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自己的掌心。
再次突破結界的瞬間,天機圖異光突起,毫不留情地吸食著謝辭的血液。楚綰綰眼看著他的麵色一寸一寸蒼白下去。
她焦急地讓他停手,他卻仿佛沒有聽見,在掌心上添了第二道傷口。
天機圖的結界終於出現了裂縫,謝辭的一隻手終於得以進去,尋到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那感覺非常熟悉,就像溺水之時有人緊緊牽著她,將她向上帶出水麵。
她想起來了,墜海之時看見的麵容。
不是彆人,正是謝辭。
從來都是他,也隻會是他。
她感覺眼眶熱熱的,索性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任自己被他的氣息包裹。
感受到自己胸前衣襟漫開的濕意,不同於以往的禮貌和疏離,謝辭第一次,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他非常用力,楚綰綰在他懷裡,幾乎有些喘不過氣。
他將下頜輕輕抵在她的發上,對她說:“有我在,不要怕。”
感受到少年炙熱的心跳,她也伸出手,緩緩地回抱住他。
兩人掌心的傷口相貼,楚綰綰感受到,靈力在不受控製地向傷口湧去。
她的心也隨之跳得很快,似乎有什麼正在生根發芽,亟待破土而出。
兩人身影被天機圖吞沒的瞬間,寂朝指尖一勾,黑氣自楚綰綰身上逸出,落在他身前,化成司隗的模樣。
“公主,好久不見。”
司隗見了他,卻沒有立刻動手,反而謹慎地問道:“你看得見我?”
寂朝低低笑了:“公主,我這種天生眼盲,反而是開了天眼的,又怎麼會看不見你?”
何況,即使他真的什麼也看不見,他也永遠不會忘記司隗的樣子。
司隗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寂朝壓製。她是厲鬼,對上佛法本就吃虧,隻能恨恨地瞪著他:“你究竟想做什麼?”
寂朝掃了一眼跌坐在地的沈翊,搖了搖頭。
有時候,錯過一瞬,就是錯過了一生。
這個道理,他懂得,司隗也懂得。
他向司隗伸出手,蠱惑一般地耳語道:“如今他二人血契已成,公主想不想看看,若是換了身份和經曆,又是一番什麼光景?”
楚綰綰會不會穿越人海,一次又一次地找到謝辭?
謝辭會不會與自己對抗,一次又一次地重新愛上她?
司隗閉上眼,良久才淡淡道:“你真是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