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遙一邊往奚宸的傷口上搽藥水,一邊將自己剛才的夢境儘可能地說給他聽。
也不知道是為了分散奚宸的注意力,還是為了緩和自己內心的不安。
一直到於遙將繃帶纏好,奚宸才不再沉默:“彆想太多,咱們會一直都好好的。”
說完又覺得自己這句話似乎並不怎麼能起到安慰人的作用。
於是他又趕忙補了一句:“畢竟夢都是反的。”
看著於遙依舊懨懨的臉色,奚宸很快就意識到:現在自己不論再說些什麼,都沒辦法把已經鑽進牛角尖裡的媳婦兒給帶出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
哦,他現在連伸手抱抱小媳婦都不方便,更不用說做什麼其他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奚宸看了看自己受傷的肩膀,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當年高考完後的那場意外,自己現在也不至於這麼狼狽。
“小寶,咱們去看看爸媽吧。”
於遙還陷在自己的世界裡沒能出來,聞言便下意識地點了頭。
如果不是自己的肩膀受了傷,暫時不方便做大幅度的動作,奚宸覺得自己這會兒應該會狠狠地掐一把他的臉。
略感遺憾地搖了搖頭,奚宸用另一邊完好的手臂攬著於遙躺下,輕聲哄著他閉上眼睛。
直到聽見他平緩的呼吸聲,才鬆了口氣,卻不敢讓自己也睡得太沉。
至於房間的燈光,直到天亮也沒有暗下來。
再次醒來的於遙看上去已經好了不少,甚至還會在刷牙時哼些愉快的小調。
吃著並不精致卻很溫馨的早餐,奚宸將已經得到過答複的話又說了一遍:“一會兒吃完飯,要不要去看看爸媽?”
於遙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停滯,麵上卻依舊帶著笑。
“好呀。”
一直觀察著他的奚宸注意到他雙手下意識收緊的動作,張張嘴卻沒有說什麼。
隻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因為晚上發生的小插曲,兩人起床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等他們趕到郊區的時候,已經是將近正午時分了。
不年不節的日子,再加上火辣辣的日頭,墓園裡的人並不多。
至少從大門口一路走過來,他們隻見到過一位老爺爺。
將從樓下花店買來的精美花束放在墓碑前,於遙便蹲下身子拿著工具進行清掃工作。
奚宸自然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做事。
那不是一個好男人該做的。
夫夫二人一邊細心拂去碑上落塵,一邊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家常。
就像他們曾經回家時做的那樣。
說著說著,於遙的聲音微微哽咽:“尤女士,我前段時間跟你男神合作了,就是今天早上走得急,我把幫你要的簽名給忘了,要不你一會兒跟我回家拿?”
一旁的奚宸伸手握住他微涼的指尖,拉著他緩緩起身。
“起來站著吧,小心蹲久了腿麻。”
於遙借著他的力起來,下一秒就因為腿真的麻了而倒在人懷裡。
奚宸笑道:“差不多得了啊,還專門來爸媽麵前秀一趟。”
轉頭又對著照片上那一對笑得燦爛的夫妻哭訴,也不管從懷裡打出來的那道力度。
“爸媽快管管你們家瑤瑤,看他怎麼淨知道欺負人呢!”
按理來說該是嚴肅悲傷的一次祭掃,卻因為奚宸的存在,總是免不了添上那麼一點好笑。
但於遙並不反感他在此時的插科打諢,這樣會讓他覺得,似乎自己的父母還活著。
他們來的也不是墓園,這隻是一次普通的回家探望。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挺好。
離開郊區後,兩人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轉道陪回了一趟奚宸的工作室。
當然,回工作室拿東西的隻有奚宸。
於遙覺得自己在關係還沒有公開的時候,還是乖乖地坐在車裡等他比較合適。
正刷著手機看劇組群裡的動向,思考著自己差不多該挑個時間去學校裡碰碰運氣,希望從中物色到一個合心意的演員。
隱約間聽見一聲細弱的小貓叫聲。
猶豫片刻,想著反正現在地下車庫也沒什麼人路過,就算被人看見,那麼黑也不一定能看清楚。
於遙推開車門往聲音來源走去。
於是乎,當奚宸拿著經紀人新塞過來的一堆劇本回到車上時,就發現自己的愛人為自己帶來了一位新乘客。
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向他詢問:“又被小貓碰瓷了?”
於遙點頭又搖頭。
“也不算啦,畢竟是我自己下車去把這小家夥給撿過來的。”
“那先去找林秋把小貓給他看看,然後咱們再回家?”
林秋是他們的高中同學,也算是他們從校服到婚紗的最大見證者之一。
另一位見證者是他的愛人。
兩人畢業後共同經營了一家寵物醫院,因為於遙總是被貓貓各種碰瓷,所以幾人之間的聯係倒是一直沒怎麼斷過。
於遙想了想,對他的安排十分讚同。
到了林秋家的寵物醫院,這次換奚宸在車上留守了。
下車前於遙為了安撫他,還主動獻吻。
安撫的結果就是——臉上的紅暈,直到懷裡的小貓已經轉移到林秋手裡,也還沒能完全消下去。
林秋笑他實在太不爭氣。
“那麼多年了還害羞啊?我跟我家那位都老夫老妻毫無波瀾了,你倆還跟剛談上的小年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