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每晚四節自習課,前兩節由各科老師輪流上課,後兩節才是正常自習。
這也是每個一中的高三年級,都會經曆的一個調整。
自習時間被壓縮的後果,就是帶回家的作業變多。
為了方便聊天,他還特地邀請嚴辰逸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現在可以和我說說生……衛苑的事情了嗎?”程堯英一邊說著,筆下也在飛快地動作著。
對於他一心二用的行為,嚴辰逸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甚至還主動幫他拿起另一份作業,寫起了最不容易暴露筆跡的選擇題。
“我對衛苑的了解也不多,很多也是我從被人那裡聽來的,不一定真實。”
程堯英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他繼續說少廢話。
“衛苑家庭不算富裕,但家庭環境很和睦,她現在的性格,其實是因為小時候遭遇過校園暴力。”嚴辰逸說著,眼裡流露出幾分嘲諷:“其實也不能這麼說,畢竟她隻是因為不合群而被同學們自發孤立了,這在小孩子眼裡根本算不上什麼暴力。”
可是冷暴力才是最傷人的。
從嚴辰逸的講述中,程堯英對這位怯懦的生活委員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生性文靜,喜歡看書,成績也很好,是一個典型的乖乖女,也是老師最喜歡的好學生,卻是小學同學們最討厭的類型。
做事全憑喜好的小孩子們,自發孤立起了這個本就不愛主動的女生,讓她做什麼都沒有搭檔,無論是老師讓交換改卷,還是結伴回家,她都隻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等父母發現自家孩子被孤立的時候,衛苑的性格已經定型。
她害怕與人說話,不願與人接觸,甚至抗拒與人共處一室。
情況最嚴重的時候,她甚至沒辦法踏進學校一步。
後來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麼,她逐漸接受了擁擠的人潮,能夠從容地在人群裡行動自如,雖然依舊不願意與他人交往,但總歸是能夠正常生活了。
程堯英聽完後,忍不住皺起眉頭:“那她怎麼成了生活委員?她能接受住校嗎?”
“她沒住校,隻是平時來得早。”嚴辰逸先解答了後一個問題,才開始措辭前一個。
程堯英更詫異了。
這得是每天來得多早啊?甚至早到讓班主任都放心地將開教室門的任務放到了她手裡。
“當生活委員,是班主任指定的,一來是學校有規定,教室鑰匙隻能由班主任和生活委員掌握,二來則是因為……”嚴辰逸說著,閉上了眼睛:“用班主任的說,她那身毛病就是被父母慣出來的,多和人接觸接觸,自然不會再害怕再抗拒了,算是一種脫敏療法?”
程堯英出離地憤怒起來:“她怎麼回事啊!這是脫敏能治好的嗎?”
原本因為王嘉北對嚴辰逸的偏見,就已經對她好感度為零的程堯英決定,將好感度直接降到負數去。
好歹也算個年輕的教師,是接受過新思想洗禮的新一代,怎麼還一直保留這些陳腐的思想呢?
脫敏!脫敏!心理陰影也能靠脫敏擺除?
真當這是萬能的呢?
看著程堯英的筆尖劃過試卷,拉出一道長長的裂縫,嚴辰逸伸手按住:“彆太氣了,至少衛苑本人還挺樂意的。”
程堯英也發現自己做錯了事,正慶幸這張卷子明天不用交給老師批改,就聽見了他的話,又一次感到不解。
來到一中後,自己頭上打出來的問號,可比前十八年加起來還多呢。
“當生活委員不是還要負責寢室問題嗎?她怎麼會樂意的?”
還是一中的生活委員,和他理解的不太一樣?
嚴辰逸先是點頭肯定了他的認知,才慢悠悠地開口解釋起來:“因為我們班的同學都是好人啊,很照顧衛苑,所以她現在大概,確實可以和彆人正常交流了,隻是看上去會比較膽小,不清楚的人都隻以為她是社恐,沒人會往那方麵想。”
程堯英了然。
對於衛苑的討論,大概到這裡就結束了。
程堯英隻想著在剩下的學習生活中,對這個女生多一點照顧,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還給自己招來了無妄之災。
那時已經入冬,程堯英的計劃也在逐步推進中,嚴辰逸對於愛情的認知似乎也在逐漸走上正軌。
至少兩人發生爭吵時,嚴辰逸會仔細分析雙方的過錯,而不是總將問題歸在自己身上。
高三的第三次月考後,學校突然開始嚴查早戀問題。
在教導主任和全體老師的共同努力下,高三年級的一千五百名學生裡,被抓出了一百多對男女,集體在廣播室裡念檢討書,足足花了一個星期的課間時間。
程堯英正慶幸自己和嚴辰逸從不在學校表現明顯的時候,突然就被板著臉的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裡。
等他敲門進去後,才發現裡邊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佝僂著身體在低聲啜泣的人,不是衛苑又是誰?
他心底頓時生出一個荒唐卻又合理的猜測。
果不其然,王嘉北痛心疾首地斥責他不愛惜羽毛,肯定了他的猜測。
“原本你高三轉學就影響學習進度,雖然後來月考裡你也得過年級第一,老師是打心眼裡把你當狀元苗子在培養,你說你要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想放鬆一下,你拿著手機去打兩把遊戲都可以,但你乾什麼要拿談戀愛的方式來解壓啊?”王嘉北激動得手舞足蹈起來:“而且你找誰不好,非得找衛苑?咱們班隨便哪個女生不比她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