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與Y市有近千公裡的距離,在更加靠北邊的地方。
來自南方的嚴辰逸,在這裡第一次見識到北方的雪到底是什麼樣。
今年的氣溫較往年偏高,新年後的第一場雪,竟罕見地在一月下旬才姍姍來遲。
那剛好是嚴辰逸來到Z市的第三天。
雖然室外的氣溫因寒潮極速下降,但睡在溫暖室內的他,對此毫不知情。
帶著淡淡香氣的柔軟床鋪,與溫度適宜的暖氣吹拂之下,嚴辰逸不得不承認,沒有任何人會拒絕睡懶覺的快樂。
雖然因為睡懶覺,險些錯過大雪紛飛的美景,但好在他有一位足夠負責的男友。
這位負責的男友,與這場遲來的初雪一樣,罕見地起了個大早。
衣服都沒穿戴整齊,就跑進客房叫醒了嚴辰逸。
“起床啦!咱們出去打雪仗啊!”
迷迷糊糊地被牽引著洗漱穿衣,直到走出大門,被刺骨的寒風拂麵,他的意識才在那一瞬間回籠。
因為氣溫剛開始下降,所以這場雪並沒有多大,卻比嚴辰逸前十八年生活中,見過的任何一次都大得多。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空中飄揚而下,在黑色的柏油路上,堆疊著將路麵染白。
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是清一色的純白。
嚴辰逸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程堯英終於辛苦地團出一個雪球,精準命中他裸露的脖頸。
冰涼的感覺再次將他的意識拉回。
隨之而來的,是來自程母的關心與斥責。
關心針對嚴辰逸,斥責針對程堯英。
“你自己都裹得嚴嚴實實的,怎麼就不給人家小逸拿條圍巾啊!要命啊你!”
程母一邊說著,一邊從門邊的衣帽架上,取下一條厚實的圍巾,仔細地給嚴辰逸圍上。
又給他整理了一下翹起的發絲,這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去玩吧!”
嚴辰逸道過謝後,卻並沒有過去跟著自家小男友胡鬨,隻是掏出程家父母送給自己的新手機,給他當起了攝影師。
程堯英自己一個人玩也沒勁,又勸不動他的臨時攝影師,隻好氣鼓鼓地拉著他又回到溫暖的室內。
“我玩這些都接近二十年了,就是想帶你也玩玩的嘛,你都不玩我還繼續在外麵吹冷風啊?”程堯英鼓著腮幫子,接過母親遞來的薑湯。
“我隻是……”
隻是什麼呢?
隻是不知道該怎麼玩嗎?
還是不好意思呢?
嚴辰逸說不上來,隻覺得自己不應該那樣做。
程堯英並沒打算讓他愧疚,將空碗放在桌上後,迅速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辛辣的、還殘留著濃濃薑味的吻。
一觸即離。
“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就原諒你啦!不過下次可一定要陪我一起啊。”程堯英表現得十分大度。
嚴辰逸愣愣點頭:“好。”
從兩人身邊路過的程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彆把家裡這麼大兩個人當瞎子,要親熱就自己回房間關上門去!”
雖然認可了他們兩人在一起這件事,但真的看見的時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人家年輕小男女熱戀期,都不一定有這麼明目張膽的時候,自家孩子倒好,當著父母的麵就敢親上去。
下一步是不是要得寸進尺?
比如把客房再次空出來。
事實上,雖然嚴辰逸搬出客房,並不是在下一步發生的事情,卻很快就發生了。
隻是程母也沒想到,提出這個要求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程家家大業大,人丁興旺,雖然家裡長輩們都不在了,卻依舊保留著過年時齊聚的習慣。
當年買下這棟彆墅時,雖然考慮過這一點,卻沒考慮過更多。
儘管有很多客房,但沒有更多的。
於是她不得不主動提出,讓嚴辰逸搬去程堯英的房間。
這樣一來,客房數量剛剛好。
如願以償和男朋友同床共寢的第一個晚上,程堯英激動地根本無法入睡。
都在一張床上了,嚴辰逸自然也睡不了。
“很激動?”他閉著眼,聲音帶著特殊的低沉嘶啞。
程堯英翻過身來與他麵對麵,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他發亮的雙眸。
“激動啊!”他反問道:“難道你不激動?”
嚴辰逸嘴角微微上揚:“當然激動。”
“所以啊!”程堯英翻身而起,對著身下的床褥用力一拍。
“你怎麼睡得著!”
嚴辰逸無奈地也坐起來,睜開疲倦的雙眼。
“可是我困啊。”
困到隻是說完一句話的功夫,他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眼角滲出鹽水。
再睜眼看向程堯英時,不僅有困倦,還有深深的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