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楸堯嘴上說著是“過些時日”,卻在第二日天際漸明的時候,就舉家搬離了。
連帶著榮掌門才送來的新名牌,也被他一並折斷後隨意丟棄。
倒是屬於他自己的那塊,還好生收著。
這讓宇文環大惑不解。
於是他一邊聽著指令練習新的招式,一邊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師父,為何你將我的名牌丟了,卻還留著自己的呢?”
阮楸堯調轉劍身,用劍柄敲上他飽滿的額頭:“沉關門是你師祖一手創立的,我作為他唯一的弟子,怎麼也不可能真的脫離門派,倒是你這個徒孫,不要這虛名也不妨礙以後成大事。”
“可是……”宇文環並沒完全被他敬愛的師父說服。
“沒什麼可是的,繼續練,專心。”
阮楸堯說完,回身繼續做一個沒有感情的帶練工具人。
屏蔽了聽覺的他,任憑宇文環再怎麼說怎麼問,也無動於衷。
沉關門新入門的弟子們並不清楚,那一天的高台上都發生了什麼,隻知道在突然出現的搖光尊者離去後,他們的入門大典也被推遲了足足三日。
而懷揣著一心赤忱來到沉關門的部分新弟子,在這三日的時間內也陸續放棄了入門。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們來這裡就是為了追隨搖光尊者,自然也想跟著他一同離開。
隻是沒人知道離開沉關門後,至和峰究竟落在了什麼地方,兜兜轉轉好幾年,這些人不是成了散修,就是又一次回到了沉關門。
至於被他們掛念著的當事人,早已擺出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態,隻專心在自己家裡帶徒弟訓靈獸。
一晃便是五年的時間,足以讓那一批拜入仙門的新弟子嶄露頭角,也足以讓宇文環順利結嬰。
雷劫過後,阮楸堯將被雷劈得看不出原樣的徒弟招到自己麵前來,就像五年前他突破金丹那樣,替他整理蓬亂的頭發。
順便跟他說說這之後的安排。
“不過五年便能從金丹突破至元嬰,如此天資可不能日日在我這至和峰上虛度光陰啊。”
已經長成俊俏小夥的宇文環一本正經地板著臉:“若無師父用心指導,徒兒再好的天資也不過是空談罷了。”
“說得倒也是。”阮楸堯厚著臉皮將這點功勞認下了:“隻是你師父我得去赴一場歸期不定的約,怕是不能將你一直留在家中了。”
“徒兒可隨師父一同前往。”
阮楸堯笑著搖頭,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根本沒法讓背對著自己的徒弟看見,當即又被自己的傻氣給逗笑了。
笑過之後自然是繼續解釋了:“這次不適合將你帶上,你也到了能夠獨自出門曆練的時候了,可彆想著當師父溫室裡最漂亮的那朵花啊!”
宇文環麵無表情的臉漲得通紅,很是不能接受阮楸堯的這個說法:“師父!”
“怎麼,你還想和鳳疏比美不成?”
聽見自己的名字,坐在高大樹枝上悠閒晃蕩雙腳的美豔女子低下頭看他們,眨巴著圓潤的杏眼:“叫我?”
阮楸堯抬頭衝她招手,示意她下來到自己身邊坐著。
可鳳疏卻隻是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作為剛化形不久的飛禽,她還是更喜歡在高處自由吹風的感覺。
尤其是在自己被阮楸堯帶回來的那根羽毛激發出祖鳳血脈後,就更是日日都想與這株梧桐樹親近。
阮楸堯無奈地將目光放回徒弟身上:“等到出門之後,你可一定要記住多護著些鳳疏,她一個小姑娘實在是太容易吃虧了,要是她受過傷或者怎麼了,你記得在回來的時候多背兩根荊條。”
負荊請罪的故事,宇文環曾聽師父講過,卻隻當他是編了個有趣的故事,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落到自己頭上來。
宇文環臉上半永久的表情微微變化:“師父……”
“嗯?”阮楸堯頓住動作,卻仗著他背對著自己而肆無忌憚地笑起來:“嫌棄太少了?那不然就她受一次傷你就給自己加兩根?”
要是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宇文環還聽不出來師父是在逗自己,那這五年多的朝夕相處就算是白費了。
畢竟作為一名劍法雙修的仙修,他的身體可不是隨便一根凡俗界隨處可見的荊條就能傷到的,一百根都不行!
自家孩子,家長哪有不擔心不心疼的道理?
阮楸堯這樣說,也不過是希望他們能機靈點,彆遇見什麼事情都一個勁往上湊,免得自己出門時還白白淨淨的孩子,回來就成了個血人。
這可不是他放孩子出去曆練所追求的結果。
“三日過後,你們收拾好東西便出門吧,正好最近有個新的秘境要開了,你們去隨便找個大宗門的弟子做朋友,跟著一塊兒混進去就好。”
“等突破合體期了再回至和峰。”
也不需要等兩個孩子作出什麼反應,專製獨裁的大家長就直接替他們拍板定案了。
宇文環心裡百般不樂意,卻也知道自己沒辦法改變師父的想法,隻能乖乖聽話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