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季少主…現在該稱一句魔尊大人,你弑父篡位之時,可曾想過天理不容?”
這下彆說是修士這邊了,就連魔修的隊伍裡,也不由得發出一陣陣抽氣的聲音。
顯然是把兩邊的人都給嚇得不輕。
雖然大家對魔尊位置易主的事情,心裡都跟明鏡似的,但無論是從修為還是從地位上來看,敢這麼直白說出來的,怕也隻有阮楸堯一人了。
就算是摩拳擦掌,想再一次讓這個位置易主的人,在開口之前也會忍不住先掂量自己的斤兩。
一時間,兩軍對峙的這片荒漠寂靜到可怕,連常年不曾停歇過的風也放棄了卷起沙塵的遊戲,默默停了下來。
半晌,季承樂笑了。
在場有膽小的卻是忍不住跟著無聲哭了起來。
他修仙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長生大道嗎!勤勤懇懇那麼多年,到頭來還是活不長久。
下輩子不修仙了!在凡俗界當一個普通凡人也挺好的!
季承樂笑得很開心,放肆且酣暢的笑聲仿佛是送給在場所有人的催命符。
“弑父?天理?”季承樂慵懶地靠上寶座,眸光陰冷:“他有什麼資格做我的父親?成王敗寇亦是天理,正如你我今日,不是嗎?”
阮楸堯滿臉的不讚同,張嘴繼續給他說教:“焚燮魔尊與你的確無任何血緣,可養恩亦與生恩無異,他曾養育你多年,你自然應當他是自己親父,無論他是否成了敗寇,你都不應對他下如此狠手。”
“養恩啊……還以為搖光尊者和本尊相識多年,應當最了解本尊的過往呢。”
季承樂臉上流露出些許惋惜與不屑。
仔細看去,似乎還有些失落?
雖然知道這是在演戲,也明白這都是他的演技,可阮楸堯還是忍不住開始心疼,險些忘了自己的戲份還沒走完。
“你……罷了,還是說說你究竟要如何才肯後撤,放我身後一眾修士離開?”
季承樂故作思索模樣:“原本啊,無非就是慣用的那些伎倆,你們隨便把界線往後挪一挪,多給我們一些活動空間,再適當地賠償我這些族人的損失也就夠了。”
“可是啊……我改主意了。”季承樂話鋒一轉,突兀地笑了起來:“現在的我,隻有一個要求,隻要你們能答應,我剛說過的那些事情,你們都可以不做,不然就隻能翻倍咯。”
平心而論,季承樂雖然是魔修,行事作風時常被修士們詬病,但他那一張臉,卻是修士們也不得不承認的絕色。
尤其當他如此邪性地笑著時,連成天清清冷冷的搖光尊者都比不過他。
有些定力不足的小輩被他的笑晃花了眼,若非身邊的人及時把他拍醒,隻怕是整個人的魂都要飛過去了,原地墮魔也說不準。
阮楸堯能聽清身後的動靜,自然也聽見了那群發起除魔大會的老家夥們的意動。
還不知道那唯一的要求是什麼,他們已經為了可以不用割讓與賠錢而歡呼起來。
該說他們傻呢,還是說他們蠢呢?
阮楸堯在心裡暗自發笑,抬頭問道:“不如魔尊大人先說說,你這要求究竟是什麼?”
“搖光尊者這是不放心我?”
“怎會,不過是求個安心罷了。”
“若是放心又怎麼惹得尊者不安心呢?”
阮楸堯握著長劍的手微動,但到底還是沒提得起來:“若魔尊大人繼續如此遮掩,本尊還真不介意再讓您身下的位置換個主人。”
“尊者說的這是什麼話!”季承樂仿佛被他嚇到一般,惶恐不安地拍著自己的心口。
當然,也就是配合著裝一下樣子罷了。
“既然尊者想知道,那我便直說了——”
“隻要你們將搖光尊者送給本尊便好,本尊不僅不會計較你們的冒犯,還可以帶著所有魔修,後撤百裡三百年!”
百裡的距離的確算不上遠,卻恰恰將上古時代的仙魔戰場讓了一半出來。
而這一半的戰場遺址,正是修士們此次除魔大會的最終目的。
阮楸堯沒有開口譏諷,隻是回身看向自己身後眼神躲閃的眾人,以及被他們捂住了嘴的榮歡瑤。
隻這一眼,態度便足夠明了。
很顯然,這群老頭子已經達成了共識,而榮歡瑤因為不樂意配合而被捂嘴。
“好,我同意。”阮楸堯垂眸看向自己手上閃著寒光的劍刃,旋即長劍脫手,打落挾持住榮歡瑤的那隻手。
“榮掌門,這把劍上附有我一縷神識,便由你帶回沉關門吧。”
榮歡瑤捧著劍,泣不成聲。
阮楸堯笑著寬慰她:“放心,我都是半步飛升的人了,還能遇見什麼危險?”
“可是……”
沒等她說完,阮楸堯已飛身去了季承樂身邊,天道也劈下一道電光,昭示著約定的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