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楸堯壓住內心的笑意,聽著他的話皺起眉頭:“熟睡?”
身旁有膽大的弟子接嘴:“可不是嘛!他倒是睡得香,可累慘了我們找了大半個訥寧城去尋他,也不知是不是串通了魔修,知道我們今日出征除魔,特意來消耗咱們精力的!”
葉蘆漲紅著臉反駁:“絕無可能!”
“哼,”那人依舊不服氣:“你倒是樂意護著自己的師弟,也不看看被你護著的家夥領不領情。”
“小心被最後給自己護出個白眼狼來!”
說完這話,那弟子便抓起自己放在桌上的佩劍,招呼著同伴往外走去。
除了給阮楸堯賠罪告退外,再也沒向他們這邊分出過半點眼神。
若不是知道葉蘆在宗門上下的好人緣,他還真當這兩人是早有過節,借此機會發泄脾氣的呢。
阮楸堯轉頭寬慰他兩句,話裡話外都是讓他彆太在意荊牧的事情,隻要個人問心無愧,屆時回去被師父問罪,也可大膽來找他這個老祖宗幫忙。
被含淚的少年感激過後,阮楸堯又去找了榮歡瑤,跟著她一塊兒走到征討大軍的最前線。
“尊者,孤槐呢?怎麼沒見你把他給帶出來?”
阮楸堯心道:終於等到了。
打從他出門到現在,榮歡瑤還是第一個問他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發現了卻不敢問,害得他就是想演戲也沒地發揮。
“畢竟要出門征討魔修,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危機潛伏著,孤槐還小著呢,就不必跟著咱們出來吃苦了。”阮楸堯明明是勾著嘴角,眼底卻不知為何透露出焦急與失落。
榮歡瑤半信半疑,沒再追問下去。
但阮楸堯的劇本可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她不追問,自然還有彆的人過來好奇。
是那個藥黃穀的弟子。
“尊者,您這是真把那隻木偶當孩子養了呢?”他開著玩笑,趁機拋出自己的目的:“尊者這般喜歡養孩子,怎麼不收個小徒弟呢?正好我族中有個天資卓越的小輩……”
阮楸堯緩緩搖頭,將他剩下的話全部堵了回去:“不必了,我今生收一個弟子便足矣,多了實在是勞神費心。
“聽尊者這話,您已收了徒?”
“自然。”阮楸堯笑著,卻沒繼續往下說。
眼看著自己就要離開修士行列,怎麼著也得在走之前,先幫宇文環把路子給鋪得廣一些才好。
隻是沒想到,沉關門竟還真將自己收了徒的消息給瞞了下來。
那自己就彆把話說全了,留著他們慢慢去找到答案,以後說不得還會更真心實意一點。
說是站在了前線,其實也隻是這麼個說法而已。
在前線之前,還有先鋒部隊。
既是探路,也是下暗手。
如果沒有阮楸堯和季承樂這兩人,說不定都用不著大部隊登場,那群魔修就會因為先鋒部隊的行動,而晃悠著白旗投降了。
隻可惜,現在不僅需要用到大部隊,還需要來一出兩軍對峙的戲碼。
阮楸堯歎著氣,走上前勸下了看上去一把年紀的、在修士中輩分僅次於自己的天日長的掌門人,自己替了他的位置,繼續與新上任的魔尊小兒談判。
立在後方的眾人都忍不住為他捏了一把汗。
仙凡魔三界中人,誰人不知搖光尊者與這位新魔尊的恩怨?讓他去跟人談判,還希望對麵不獅子大開口,這可能嗎?
人群中甚至有人開始小聲嘀咕:“他去談什麼判啊!這不是給咱們添麻煩呢嗎!”
“瞎說什麼呢,”身邊好友小聲駁斥,卻不好說自己心裡也犯著嘀咕,至少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尊者身為咱們的老祖,由他去談判才更能顯得出咱們的誠意啊!”
那人眨眨眼,似還有著不解:“可是,這算什麼談判呢?”
說是談判,不如說是求和。
打著“除魔衛道”的旗號打上門,卻沒想到自己的精心策劃根本鬥不過人家,又沒法拔腿就跑,不得不留下來好聲好氣地跟人賠罪。
白費功夫不說,還給自己帶來一肚子的屈辱與不甘。
何苦呢這是?
總歸他們這些小弟子沒有做主的權力,即便是掌門腦子發熱下的決定,他們也隻有聽命的份,出了事情還得自己擔著。
更彆說,這次除魔大會是所有門派老大一起發瘋的結果。
意料之中的,季承樂在發現與自己談判的人變成阮楸堯之後,臉色果然變得陰沉了不少。
“原來堂堂搖光尊者,也舍得屈尊前往我魔修的地界,行這般與小人無異的不軌之事啊!”
明明是嘲諷阮楸堯的話,當事人依舊神色淡然,倒是他身後的眾人麵紅耳赤。
阮楸堯抬眼看他:“為天行道,此乃大義之舉,何來小人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