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還是第一次。
搖光十分肯定地點頭,抬腳邁上雲階。
倒也不是不能飛進去,實在是身子沒恢複過來,還是謹慎小心點行動比較好。
搖光步入殿內,在寬敞明亮的宮殿裡,他首先注意到的,便是一身黑衣跪著的那人。
可不就是隻能首先注意到他嗎?
畢竟這會兒殿內隻有這一人,找他過來說話的帝君根本不在。
搖光腳下的步子快了些,來到辰芳身邊,便要跟他一起跪下。
“不用……”辰芳嘶啞著嗓音開口。
搖光動作一頓,但已經曲起的雙膝卻沒法停住下落,眼看著就要重重落地。
一團淡青色的雲霧突然在搖光的身下成形,托著他的膝蓋慢慢直起來後,又聚攏成一把舒適的座椅,從後方輕輕觸碰搖光的雙腿,似乎是在邀請他坐下。
搖光有些猶豫,更多的是不安。
身為破軍星的他,還真不怎麼擅長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更看不懂帝君叫自己來這一遭的用意。
“彆怕,是好事。”
搖光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有些愧疚又不解地看向被自己忽視許久的辰芳:“為什麼這麼說?”
辰芳扯著泛白乾裂的嘴唇,虛弱且吃力地笑起來,卻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北鬥宮的人有為難你嗎?”
“沒有。”搖光十分誠實地搖頭,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蹲下身捧住他的臉:“帝君為難你了?他罰你跪著,是不是還抽你鞭子了?”
“是啊,那麼長又那麼粗的鞭子,聽說曾經是父親在對付魔族時用過的武器,抽在身上可疼了!”
“我都數不清挨了多少鞭,若不是在來見父親之前,服了一顆你送我的丹藥,隻怕……”
“還好,父親在我身上把氣都撒完了,他就不會為難你了。”
在愛人麵前示弱,辰芳不僅不覺得丟臉,甚至還暗自竊喜著。
搖光心疼極了。
一想到自己醒來後在北鬥宮被噓寒問暖,而辰芳卻在碧落宮受刑挨罰,兩廂對比之下,更是覺得自己剛才沒有第一時間關心他這件事,實在是罪大惡極!
“你受苦了。”
辰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應,心裡笑得更開心了,但麵上依舊是虛弱地淡笑著,還嘗試著扯動嘴角將笑容擴大,卻似乎隻是想安慰擔心著自己的愛人。
看著他扯動嘴角時,泛白乾裂的嘴唇上裂出更多血痕,搖光焦急萬分:“你彆笑了!你等我給你引點水來潤潤再……”
“不必了!”帝君實在是看不下去,擔心自己再不現身,隻怕是所有名聲都要被這個不孝子給敗壞得一乾二淨了。
帝君在位置上做得端正,他的血脈也在下邊跪得筆直,絲毫看不出半點心虛的模樣。
這做派,倒是和他另一個血親如出一轍。
“搖光見過虛皓帝君。”搖光行過禮後,便猶豫著曲起膝蓋準備跪在辰芳身邊。
方才消失的那團雲霧再次出現在他身下,隨即耳邊響起虛皓帝君的聲音:“你舊傷未愈,又才曆劫歸來,身體正虛弱著,就不必多禮了,好好坐下歇著吧。”
搖光頷首謝過,坐下後目光卻依舊落在身旁跪著的人身上。
見此,虛皓帝君不由得嗤笑起來:“彆看了,這小子故意裝出來博你同情的,他生來體質特殊,連我都難以傷他分毫,更不必說將他鞭打成如今這幅慘樣。”
搖光聞言愣住,滿眼的不可置信。
若是虛皓帝君說的是真,難道他這些年從辰芳身上看見的大大小小的傷痕便是假?
可……身為帝君,虛皓的確沒有理由用這等拙劣的借口進行掩飾。
或許就像幾位哥哥說的那樣,自己的確是一直被人騙得團團轉。
搖光垂下眼睫,企圖藏住眼中盈滿的失落。
“你聽我解釋!”耳邊炸開的是辰芳焦急的聲音。
聽上去中氣十足,倒的確不像是有受傷的樣子。
根據搖光征戰多年的經驗判斷,隻怕這身體比曾經的自己還要健壯不少。
難怪以前相處的時候,總覺得他說話時聲音略微違和,當時還以為是負傷又不想自己擔心的緣故,現在想來隻怕更多的是為了演戲給自己看吧?
搖光抬頭看去,偌大的碧落宮裡哪兒還有虛皓帝君的身影?
估計是剛把真相挑明扔在他麵前,就轉身揮袖離開了。
這種行事作風,倒是讓他回憶起了在帝君麾下與魔族作戰的那些年。
他轉頭看向卸去了所有幻術偽裝的辰芳,聲音冷淡到極點也冷靜到極點:“解釋吧,我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