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官希洛在天微微亮的時候便離開營地騎著馬去草原找射乾,天陰沉沉的,烏雲壓頂,眼看著就要降下一場暴雨。上官希洛沒有帶傘,想著快點采完回去,應該淋不到雨。可老天爺偏不如他的意,隻采了半簍豆大的雨點便開始劈裡啪啦地往剛冒了點新綠的草地上砸。
上官希洛牽著馬躲到一棵還算茂盛的樹下,將背簍拿下看了看數量。這點肯定是不夠用的。上官希洛便隻能冒著雨繼續采摘,采完一簍回到營帳時,全身濕透。他草草抹了把麵上的雨水,把沾到臉上的碎發彆到耳後,拎著背簍掀開了白亦雪的帳簾。
“白姑娘,藥采好了。”
白亦雪看他全身濕漉漉的,遞給他一條毛巾,接了那簍草藥。
“回去熱水泡澡。”
上官希洛道了謝接過毛巾簡單擦了一下,便回了自己營帳。剛進門,就打了個噴嚏。他倒是按照白亦雪說的做了,打熱水泡了個澡,但不怎麼強橫的身子骨還是沒抗住寒風和雨水的洗禮,沒一會兒就發起了冷。
“這破身子…”
上官希洛把自己卷在被子裡裹得嚴嚴實實,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夢裡昏昏沉沉的,聽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但又不那麼真切。
醒來時,雨早就停了。上官希洛出了一身汗,還發著燒,帳內並沒有其他人,本就沒什麼物件的桌上突兀地放了瓶藥,下麵還壓著一張字條。
上官希洛頂著沉重的腦袋爬起,吃完藥後拿起那張字條,眉頭緊緊皺著,仔細辨認了半天才把字認全了。
“將藥吃了,愛惜點自己的身體。”
他本以為是宋扉給他留的,但這字體怎麼看也不像是他能寫出來的。宋扉的字是完全可以用做行楷字帖的,麵前這字卻潦草至極,一手狂草寫的歪七扭八。上官希洛一時真對不上號。
好像人在神智不太清晰的時候,心中所想之事會被不斷放大。宋扉為什麼不來看自己了?他不知道自己淋雨生病了嗎?他心知宋扉本來就沒義務非要來看他關心他,他軍務繁忙不來看自己才是正常的。可他一想到宋扉不那麼關心他了就生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死了。上官希洛越想腦子越亂,亂想也沒用,便披上衣服直接拿著那瓶藥去找白亦雪。
“白姑娘,這瓶藥是誰拿的?”上官希洛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白亦雪差點都沒聽出來。她正在熬藥,聞言隻暼了他一眼。
“大帥。”
上官希洛眨眨眼,這到底怎麼回事?
“白姑娘,藥煎好了嗎?”趙衝進來,看到上官希洛,麵上露出點笑意,“小顧醒啦,好點了?”
“啊,嗯,好些了。這藥是?”
“害,給大帥的。一大早跑出去采藥淋了個透濕。你看他平時對將士們不管不顧的,其實最關心將士們了。”趙衝歎了口氣,“得虧是身體抗造,風吹雨淋的也硬是沒燒起來。”
“他也去了?他…現在怎麼樣?”上官希洛攥緊了手裡那瓶藥。
“比你小子強多了,在自己帳裡抱著暖爐喝熱水呢。白姑娘熬了點驅寒的藥,你也來點?”
“他藥不一樣。”白亦雪將藥渣過濾,盛入碗中遞給趙衝。趙衝也不多言,拿了藥便走人了。
“手。”白亦雪這句話是對上官希洛說的。上官希洛乖乖伸出手,白亦雪手指按上他的腕,結合他的麵色看了片刻,“坐這等。”
“多病?”白亦雪在藥櫃裡取藥材,猛不丁問了句。
“是。”
“你要長期服藥。”
上官希洛坐在煎藥台旁,垂眼盯著那團火焰。宋扉也去了,為什麼兩個人沒有碰見?在夢裡叫他的人也是宋扉嗎?那字條又是誰寫的?宋扉真的沒事嗎?
一連串的疑問充溢在上官希洛腦海中,白亦雪之後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