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轟炸後,不少士兵已經跑出了大炮的射程範圍,夏勖起身揚旗,大吼一聲:“弓箭手準備!”
一時間,漫天箭雨。火箭夾雜著綁著火藥的加固羽箭深紮入敵方逃竄的隊伍,瞬間,慘叫聲此起彼伏,響徹長空。
“飛行輕甲拆炮台!”
在箭雨和大炮的掩護下,數十個飛行輕甲飛速趕至敵軍巨大的機械炮台附近,通過前幾日的交戰,宋扉將這種機械炮台的準確數據讓隨軍的軍匠遞給了軍械所,軍械所也不負眾望找到了這東西的命門。飛行輕甲們瞄準那一處,釋放了自身的全部火力。
即使在安全距離,爆炸產生的衝力還是將他們推到數米開外,敵方機械炮台被滅,大炮和弓箭手瞬間收手,飛行輕甲俯衝而下完成最終收割。
開戰兩周,大齊迎來首次大捷。
“希洛哥哥,捷報!捷報來了!”
上官希洛正準備帶人去巡邏,皇上突然跑過來,氣喘籲籲地把一道折子遞給他。
是宋扉的字跡。
“此次交戰殲滅敵軍一萬八千餘人,摧毀一台全方位高火力機械炮台,我軍損失兩個飛行輕甲,士兵傷亡不過千,但火藥損耗嚴重,需要補給。請陛下催促軍械所的各種軍備儘快完工,本次大捷實屬僥幸,不可放鬆。”
看到玄七軍取得如此大的勝利,上官希洛這兩周來第一次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是皇叔給你的家信。”皇上又拿出一封信,“把家信夾在奏折裡讓飛行輕甲加急送,真有他的。”
上官希洛接過那封還未拆封的信,麵上隻有“洛洛親啟”四個字。盯著看了半晌,他也沒有拆封,而是把信收了起來。
“不看看嗎?”
“家信回家再看。”
皇上心下了然,衝上官希洛笑了笑:“那朕得謝謝希洛哥哥。”不讓他在這吃狗糧。
“陛下政務繁忙,快回去吧。以後有消息找人傳我過去便是,您不必親自來一趟。”
另一邊。
“大帥,您怎麼能確定敵軍一定會追過來的?”夏勖憋了一整天,終於是問出口了。
“軍旗都倒了,憑什麼不追?”
“啊?”
“《左傳·莊公十年》裡記載了曹劌指揮的一場戰鬥,記得嗎?”
夏勖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從小一看書就頭疼,為了應付武舉死記硬背的那些也早就還給教書先生了。
“回去多看點書,你這樣子以後怎麼挑大梁?撤軍的時候隊伍越亂代表軍心越慌越散,軍旗是軍隊的魂,軍旗都倒了,你覺得這軍隊還能打仗嗎?這些東西稍有些經驗的將領都明白,本帥就利用這一點反將了一軍。事實證明咱玄七軍演技都不錯。”
“那以後怎麼知道是真逃還是有詐?什麼時候追擊?”
宋扉一笑:“我基本不打乘勝追擊的仗,有把握的基本都是全殲,沒把握的自然不會去追。”
夏勖回想了一番,他到玄七軍之後,確實沒見宋扉讓軍隊追擊過,寧願多耗幾天也不會冒這個風險。
“知道玄七軍為什麼不怎麼搞慶功宴嗎?”
“怕喝酒誤事?”夏勖想起了上官殤的事。
宋扉卻搖了搖頭:“因為驕兵必敗。除非你已經把對方首領的頭顱割下來了。”
見夏勖一臉受益匪淺的模樣,宋扉拍拍他的肩:“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你們這些小家夥總要獨當一麵的。”
這話說的挺傷感的,夏勖在這份莫名的傷感中讀出了點信息。
“大帥您這是什麼意思?您還年輕著呢。”
“這仗若是贏了,我回京便是封無可封之境。功高震主,到時就算皇上有意保我,也是力不從心,還不如主動把兵權交出去。之後我就帶著洛洛遊山玩水去,什麼狗屁權力老子才不稀罕。”宋扉瞳光一暗,麵上的笑掛不住了,“就是要辛苦你們這些小將了。趙衝腦子不太好使,我看來看去,除去洛洛,玄七軍之後還是得交給你。”
夏勖心想自己何德何能,和趙衝這幾個老一輩的肯定沒法比,跟隻比自己大一歲的上官希洛相比也是樣樣都不如。宋扉說最看中自己,就隻是在安慰他吧?
看夏勖垂頭喪氣的,宋扉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什麼:“不是在安慰你。你不管遇到多大事都能保持頭腦冷靜這一點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包括我。你現在隻是缺少作戰經驗,很多事情慢慢都會弄明白的。”
“可您的幾位嫡係裡就我功夫最爛啊…”
“但你也是最小的。你身上才幾道疤?你去看看趙衝他們幾個身上有多少疤。功夫都是歲月磨礪流血吃虧換來的。”
“可洛哥也比我厲害啊。他都能跟老趙打平手…”
“你們經曆不一樣。你是在非常安全的條件下成長起來的,沒見過多少大風大浪,也沒什麼實踐機會,洛洛可是十來歲便在狼群口中搶食了。那種情況下練出的反應能力,我們誰也比不上。”說到這,宋扉心口有些疼。他一直不敢想象上官希洛那段時間的模樣,每次看到他身上被狼群啃咬留下的傷,心都如刀絞一般。如果能早一點找到他就好了…
宋扉轉眼間便收回了先前那副傷感的模樣,嬉皮笑臉地拍了拍夏勖的肩:“抓緊一切時間提升自己。這世上就沒有完美的人,彆老覺得自己不如彆人。”
“嗯。”夏勖這一聲答得很堅定,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