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到了校場,宋扉看士兵訓練有所懈怠,心中窩火,吹了聲集合哨。
“大家都停一下。”
聞言,士兵們都停下站好。
“大家是餓了嗎?現在也快到飯點了,如果是餓了就提前給你們放。但下午若再這般無精打采的,就通通穿上重甲去繞著軍營跑圈。”
“剛小小的贏了一場尾巴就翹上天了?覺得自己不好好訓練也能打勝仗了?本帥告訴你們,我們這次能勝有十之八九是靠運氣,這招隻能用一回。敵人也不是傻子,這回栽了坑,下回便不會往這陷阱裡跳了。你們以為我們能靠這種計謀贏幾回?裝備和人數差距本就懸殊,還不認真對待訓練,你們等著全軍覆沒嗎!”
眾人被宋扉訓的抬不起頭,夏勖是第一次見宋扉以這種強硬的態度對待士兵,心裡發顫。
宋扉長長舒了口氣。
“以前你們這樣我不管是因為本帥知道戰事不是那麼要命,我能儘可能的保住你們。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我沒法保證任何一個人不會死在這裡,包括我自己。你們看看你們來時的路,那條路經過的土地上,有人在等你們回家,也有人在等我!”到這,宋扉聲音突然有些哽咽,“我難道不想好好放鬆一下嗎?我能嗎!你們所有人的命,大齊整個國家的命運都壓在我肩上…我也是個人…”
彆說夏勖,就是從宋扉第一次帶兵打仗就跟著他的士兵也沒見過宋扉情緒崩潰的樣子。全場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一個人死,但我沒法做到每次都能想出最好的方法去保證你們的安全。戰場上,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不會死。好好訓練,少給我點壓力,可以嗎?”
“大帥…”夏勖看著眼眶通紅的宋扉,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若是洛哥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該怎麼安慰大帥。可為什麼我就不行呢?我也想為他分擔啊…
宋扉深深呼了口氣,平複心情。他其實不該跟將士們說這些的,他也不是控製不了情緒的人,可今天卻不知道是怎麼了。或許是真的壓力太大了吧。
“都去吃飯吧。”
擱下這句,宋扉便轉身離開了。頭一次,夏勖看到宋扉的腰杆沒那麼挺了。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真的要把他壓垮了一樣。
鬼使神差的,一回到自己的營帳,夏勖便想給上官希洛寫封信。但想想,自己的字太醜了,上官希洛不一定能認得出他寫的什麼,隻好把陳一舟拉來,跟他說明了一下情況,想讓他代寫。
“你小子怎麼突然這麼關心大帥了?”陳一舟頗有些吃驚,從椅子上彈起來拿手指指著夏勖,“你你你,你不會是狗膽包天喜歡上大帥了吧?絕對不可以啊大帥有人了。”
“我沒有!”夏勖衝陳一舟大吼一聲,又在下一秒就蔫了下去,“我打心底祝福大帥和洛哥。我就是覺得大帥現在狀態不好,他又不願意跟我們說,可能隻有洛哥能幫他了。但是洛哥又不在大帥身邊,我想問問他我能做點什麼。”
陳一舟重新坐下,麵色凝重:“你知道你這一封信寄出去可能有什麼後果嗎?”
“啊?”
“一是咱小洛會跑死幾匹馬以最快的速度到大帥麵前,二是他不來,自己整日憂心日漸消瘦。你想看到哪個?”
夏勖漆黑的瞳孔收縮了些,楞楞的看著陳一舟。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大帥給小洛回過兩封信了,隻報喜不報憂是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小洛擔心。你這一封信寄出去他又得頭疼。聽我的,讓他自己消化。大帥就是有點感性,但其實是個大心臟,天大的事幾天就能消化好。你就彆添亂了啊。”
“可這對洛哥也太不公平了。”
“不管怎樣,這信你都不能寫。”說完這句,陳一舟便走了。
夏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該讓上官希洛知道現在這個情況。
於是,他儘自己最大可能把字寫的工整,為了不被半路截胡,他把這封信的紙裁的小一些,封好後裝進了自己寄給父母的信封裡。
“王妃,外麵有人找。說是夏家的。”
上官希洛正在修剪王府後院的花木,下人突然來報信。
“夏家?夏勖他們家嗎?”
“這小人不清楚。王妃若不願見小人便讓他回去。”
“不必了,許是有要事。”
上官希洛放下大剪刀,洗了手,來到王府大門口。
“是上官將軍吧?這是勖兒給您的信。”
“夏勖給我寫信?”上官希洛接過這個比其他信封都要小一截的信封,有些詫異。這小子怎麼突然想起來給他寫信了?
“是啊,他放在家信裡一起寄來的,在家信中說一定要我親自交到您手中,也不知是什麼要緊事。唉,這孩子就會折騰人。”
“有勞。”上官希洛微微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