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一個周,上官希洛都沒有任何轉醒的跡象,病情反而幾度惡化,幾次都已沒了呼吸。白亦雪在他身邊日夜守著,甚至寫信給了妹妹詢問方法,熬了一個周下來也有些撐不住了。宋扉自知現在的情況自己沒法一心二用,隻得先把大權交與慕老將軍,把上官希洛帶回自己營帳,自己照顧著。
“洛兒,你在乾什麼呢?快過來。”一個溫柔清亮的女聲在上官希洛耳邊響起,他一回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個無比熟悉又無比懷念的身影。
“娘?”上官希洛不知自己現在身處何地,看到久彆的那張笑臉,又錯愕又驚喜,走近抱住了她,“娘,我好想您。”
“傻孩子。”顧櫻落抬手摸了摸上官希洛的頭。
“櫻子,洛兒,快來吃飯了。”
“爹爹…”看到身形挺拔,圍著圍裙端著兩盤菜正往屋裡走的上官殤,上官希洛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奪眶而出。
他跑到父親身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你這孩子乾什麼呢?快起來。”上官殤連忙把盤子放到桌上,手胡亂在圍裙上擦了兩下,彎腰去拉上官希洛。
“爹,孩兒不肖…”
上官殤布滿老繭的手指撫過他的麵頰,將淚水拭去。
“你做的很好了,爹為你驕傲。這麼多年沒見了,來嘗嘗爹爹的手藝。”
上官希洛麵上扯出個笑,點了點頭:“好。”
“唔…四郎你又忘記放鹽了嗎?”顧櫻落隻嘗了一口乾煸豬肉,便皺起了眉頭。
“是嗎?”上官殤不相信,自己也嘗了口,確實是沒有味道,連忙用筷子打下了上官希洛筷子上夾著正準備往嘴裡送的肉塊。
“沒味彆吃了,我去補救一下。”
“你就不能注意點嗎?好不容易見洛兒一回,你就忘這忘那的,啊?”顧櫻落伸手揪住上官殤的耳朵,因為生氣,麵上紅潤了些。
“娘,您彆數落爹爹了。”
顧櫻落在鼻腔裡輕輕哼了聲,放上官殤離開了。
“洛兒,下午跟娘一起去怡和苑吧,可美了。”
“好啊。”
怡和苑,那是兒時顧櫻落經常帶他去的地方。那裡的花草都是自己爹娘一株一株種起來的,顧櫻落喜歡擺弄花草,那裡春夏時節極美。
在怡和苑待了兩個時辰,上官希洛感覺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兒時,什麼事都還沒出,闔家歡樂的日子。
可爹娘明明要都已經離他而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應該在這裡的,可我應該…應該在哪裡呢?
上官希洛雖察覺出了不對,可這久違的溫馨卻讓他難以自拔,甚至甘願沉淪。在爹娘身邊,他可以永遠做那個單純快樂的自己,什麼都不用想,隻是在他們身邊陪著他們就好。
挺好的。
與爹娘在一起待了幾日,上官希洛在房間睡了一覺,不知過了多久,他推開房門,卻看到爹娘都背著行李,正在往上官府大門口走。
上官希洛連忙跑到他們身邊:“爹,娘,您們這是要去哪兒?”
“時間到啦,我們該走了。洛兒要和我們一起嗎?”顧櫻落依舊滿臉笑意,轉身麵對他。
上官希洛心底升起一抹慌張,出口的音都打著顫:“一起?去哪兒?”
“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到了那兒,現世的人就找不到我們啦。”上官殤攬住顧櫻落的肩,悵然一笑,“叫洛兒作甚?他日子還長呢。咱們走吧。洛兒,爹娘一直在你身邊,不用想我們。”
顧櫻落輕輕摸了摸上官希洛的臉頰:“你永遠是我們的驕傲。照顧好自己。”
“不,彆丟下我…等等!”
“回去吧。”上官殤向他擺擺手,兩人就這麼消失在了他麵前。
回去?去哪…
“洛洛。”
一個聲音在周身響起,上官希洛四處張望,可並沒有人。
好熟悉…是誰…
“睜眼看看我好嗎?十天了,你再不醒我要瘋了。洛洛…”
周身熟悉的家的景象全部消失,上官希洛感覺到一陣失重,視野墜入一片黑暗之中,意識也漸漸消散,隻有耳邊那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誰的聲音清晰無比。
到底是誰?為什麼想不起來…
上官希洛眼睫微顫,鳳目睜開了一條縫,陽光刺入令他感覺十分不適,皺起了眉頭。
“洛洛?洛洛你醒了!”還是那個聲音,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握著。
“來人,去找白姑娘,快!”
好一會兒,上官希洛才適應了陽光。
那人將他扶了起來,他身上沒一點力氣,隻能軟軟的靠在那人懷裡。
“有哪不舒服嗎?”
上官希洛抬眼看了看眼前的人,這人給他的感覺無比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
“你是…”
“我是宋扉啊,你不認識我了?”宋扉呼吸一滯,摟著他的手微微發顫。
“唔…”上官希洛一想在腦海裡搜索信息,就頭疼欲裂。
“彆想了,疼就彆想了。沒關係的。”宋扉又使了幾分力,把人緊緊抱著,手輕輕在他太陽穴上揉按,想讓他舒服些。
“醒了?”白亦雪很快趕到,該是跑過來的,還微微喘著氣。
“白姑娘?”上官希洛看到她,有些遲疑。
白亦雪注意到宋扉麵上表情的變化,微微皺了下眉,二話不說就拉過了上官希洛的腕。
“並無大礙。”
“那他為何不記得我?”
“情蠱後遺症,正常,會好的。你多帶他回憶。弄點吃的,很虛。”
為了確定上官希洛到底忘記了多少,他把趙衝,夏勖,陳一舟等人全都找來,在營帳裡站成一排讓上官希洛一一辨認。
“趙前輩,陳前輩,夏勖…”
宋扉坐在床邊,整個人都被陰雲籠罩,幾人不明所以,也不敢招惹,見他擺擺手,一溜煙都跑了。
“你真的不認得我了?”
上官希洛略顯迷茫地搖了搖頭。
宋扉深深吸了口氣,想要平複自己的心情,衝他強扯出一個笑臉:“以前的忘了就算了。我是你夫君,記住了嗎?”
“夫君?”
“嗯。”
“你不是騙我的吧?”上官希洛皺著眉頭,覺得這人怎麼看怎麼像個大騙子。
“騙你?”宋扉從床邊的衣物裡翻出一個小荷包,打開遞到上官希洛麵前,是兩人的結發。宋扉沒告訴他,其實這東西他自己留了一份,“我有必要騙你嗎?”
“你怎麼證明這是我們兩個的?”
宋扉簡直要被氣笑了,這小子失憶了警惕性還挺高。
“你唔…”
上官希洛還想說什麼,唇瓣突然被含住。奇怪的是,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攻勢,他竟沒有一點想反抗的意思,身體甚至很配合的想往他身上貼。
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信了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