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外戚依照大齊律法入朝覲見,天色漸暗,眾人聚集在太後所在的華寧宮中品酒聊天,笙歌不斷,氣氛十分輕鬆。而他們絲毫不知,在無邊無際的黑夜中,有無數雙眼睛正悄悄盯著他們,下一秒便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華寧宮外,上官希洛已經率領禦林軍眾人輕手輕腳地將整個宮殿團團包圍。
“把所有通道都堵死,你們去放柴火,動作輕點。你們幾個,準備澆油。”上官希洛點了些士兵,又指了指事先準備好的材料,“都放機靈點,跑出去一個你們就都彆想拿今年的俸祿了。”
看柴火全部放好,上官希洛下令讓拿著火把的士兵靠近,自己銜起一個竹哨,如鳥鳴般的哨聲一響,火把全部離手,華寧宮瞬間成為一片火海。
上官希洛就定定站在宮外,眼前是熊熊燃燒的大火,而耳邊,是不斷的尖叫與哀嚎。有人慌亂地拍門,但所有能通向外界的門窗都已經被鎖死,拍門也隻能為這場大火增添一些鐵鏈碰撞的冰冷又絕望的背景音。
華寧宮裡的人隱約能在大火的邊緣處看到人影,一個接著一個,活像催命的厲鬼。不少人在驚慌下出現了幻覺,模糊的人影漸漸有了麵孔,全是被他們坑害過的人。
“不要,彆過來!鬼,有鬼…我對不起你,你彆…彆…”
突然起了風,將已經染紅了夜幕的火苗吹的胡亂扭動,這風好似吹走了無關緊要的雜音,在那一瞬間,上官希洛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父親的名字。
果然,他的父親也是被陷害的,他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麼。
可現在再追究這些早已沒了意義,父親不會因為翻案複活,自己因此受到的創傷也無法被修複。人死歸塵土,往事如雲煙,以前的種種,就一起埋葬在這場大火中吧。
他深深呼出口氣,將心中雜亂的感情全部壓下,召來一個士兵。
“火熄了之後,把華寧宮清理一下,所有屍首都拉到罪人坑。”
“什麼…罪人坑?”
“這是陛下的旨意,照做便是。”
上官希洛留下這句,便跨上馬離開了。這裡並不是今天的重頭戲,他比較擔心的,還是宋扉那邊。
在提審時,沈覺又交代了一條重要信息,太後早已在華寧宮內秘密挖了條密道,直通城郊的荒野,用來應對如今這種情況。而宋扉此刻正帶著禁軍守在這密道的出口。
“皇嫂這是想去哪裡?”
太後與一男子剛慌亂地從出口跑出,就看到了將出口團團圍住的禁軍。宋扉一句話,直接將兩人釘在原地。
“你…你們…”太後像是沒想到這地方也會被找到,慌亂看向四周,“寧兒呢?本宮要見寧兒,叫他出來!”
“你還好意思提陛下?”宋扉擺手,示意士兵上前將兩人綁了,“行刑時你會看到他的。”
“不,都給本宮滾開!本宮可是太後,你們怎麼敢動本宮!滾開!”
“省省吧,你的小男寵可比你識相。帶走。”
太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喉管中發出陣陣陰森的笑。
“沈覺…一定是你。好毒的心腸啊,沈覺!”
禁軍押著兩人離開後,宋扉看到了騎著馬靜靜等在一旁的上官希洛。
宋扉略顯釋然的朝他笑了笑,上官希洛下馬直接抱住了他。
“我沒事。”
“還裝。”
宋扉的心情確實沒有表麵上表現的那般平靜,這麼多年了,他母妃的仇,終於算報了。
宋扉將上官希洛抱緊,輕輕歎了口氣。
“結束了,都結束了。”
“嗯,可以安心打仗了。”
兩人此刻心中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釋然又傷感。而就這樣相互依偎,便足以治愈心中的一切傷疤。
皇上並未完全置身事外,他站在寢殿內的窗邊,一直盯著華寧宮的火勢。在大火將歇時,披上外衣走出,在稍遠處靜靜看著士兵們給一具具焦黑的屍體蓋上白布,運出皇宮。
他並未讓官員粉飾清理外戚這件事,將大火實情公之於眾,並附帶了其中人物的所有已查證罪責。坊間對此事的評價兩極分化,他也不去乾涉,任由所有人發表自己的觀點。
太後被押入天牢,第二日皇上便下詔五日後午時將太後及其同夥斬首示眾,舉國大驚。
這日夜裡,太後坐在牢房中潮濕的茅草堆上,發絲淩亂,眼神空洞。突然,耳邊傳來獄卒沒什麼好氣的沙啞聲音。
“有人探視。”
隨後便是開鎖,鐵鏈被解開的聲音。
太後抬起頭,來人身著黑袍,鬥篷掩著麵,根本看不清臉。
“誰?”
來人揭下鬥篷,露出了那張尚有些稚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