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再次醒來時,人在寢殿,手臂的傷已經處理過,曹公公就守在他身邊。
“曹公…”皇上強撐著坐起,聲音啞的可怕,“讓人去查近期所有和太後有過聯係的人,盯緊了,有異動者格殺勿論。還有…”
“等等,上官大人您不能進去!”
守在殿門口的侍衛攔不住上官希洛,被他一把推開。昨晚一個小太監突然出宮告訴宋扉皇上去了天牢,宋扉匆忙趕去之後一晚未歸,他在府中守了一夜,一早入宮當值就聽到有下人談論宋扉下獄之事,怒氣上湧,大步上前直接到皇上麵前,抓住了他裡衣的領。
“你都乾了什麼?!”
上官希洛盯著他的那雙鳳目中滿是血絲,皇上低下頭,一言不吭。
“說話!”上官希洛額上青筋暴起,手上力又大了幾分,“那是你叔叔!”
“他不是朕叔叔…”
“你…”上官希洛是徹底被皇上激怒了,掐住他的脖子將人按到牆上,“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宋扉這麼多年怎麼對你的?你就為了皇位…算我看錯了你!”
“上官大人,快鬆手,您這…”曹公公本以為上官希洛隻是來討個說法,可現在他明顯是起了殺心,連忙上前阻攔,生怕兩人真鬨出個什麼好歹,那便不好收場了。
“你彆管,有什麼事我自己擔,大不了跟宋扉一起死!”皇上的臉上已因為窒息現出青白,上官希洛卻並沒有絲毫要收手的意思,“宋世寧,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解釋,說話!”
“希洛哥哥,你掐死朕吧,朕死了…皇叔便是最合適的新皇。朕…也能解脫…”
“你當真是瘋了。”
上官希洛鬆開手,皇上跌在榻上,捂著胸口猛咳幾聲,窒息的感覺才慢慢消失。
“希洛哥哥你…你放心,咳咳…朕隻關…關皇叔幾天,等事情…處理好,就沒事了。咳咳…”皇上又咳出了血沫,曹公公想扶他,卻被他抬手攔下,“希洛哥哥,你去看看皇叔…幫朕…幫朕說聲對不起。朕…等事情都結束了,朕會把一切都歸還給皇叔的,所有本該屬於他的,都會。朕…朕不是那種人…”
“最好是這樣。”
上官希洛帶了些宋扉平日裡喜歡吃的東西來到天牢,剛一腳邁進就被這令人惡心的黴味和潮濕的空氣熏的渾身難受。
宋扉這含著金鑰匙長大的人要怎麼在這種環境裡生活?
牢役將上官希洛帶到宋扉所在的地方,宋扉就坐在茅草堆上,靠著長滿青苔的牆,看樣子已經睡著了。
上官希洛將食屜輕輕放到地上,剛走近,就聽到附近有老鼠吱吱的叫聲。往他身側一看,這人竟是將兩隻老鼠的尾巴打結綁在了一起,還用了根不知從哪兒摸出的鐵釘釘著。
倒是會苦中作樂。
“想看到什麼時候?”
上官希洛正看的出神,宋扉突然開口,嚇得他一顫,差點沒蹲穩一屁股坐到潮濕的地上。
“裝睡騙我?虧我還給你帶東西。”上官希洛氣鼓鼓地在宋扉臂上拍了一下,“起來吃點。”
“你去找他了?”
“嗯。”
“沒乾什麼傻事吧?”
上官希洛的手緊緊攥成拳,低下頭,良久才開口:“乾了,差點弑君,滿意嗎?”
“不成熟。”宋扉抬手揉揉上官希洛的小腦袋瓜,“要是你也進來了我可真得頭疼了。”
“真信他?”
“信。”宋扉十分肯定,知道上官希洛心裡不舒服,攬過他的肩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我昨晚也是氣糊塗了,看到你來才徹底放心。太後不可能就此罷休,昨天就是引我入套。她拿身世的事威脅小寧兒,想最後再賭一把,看在陛下心裡是親情更重要還是權力更重要。但是她還是不夠了解自己的兒子,她輸了。”
“你也真是…”上官希洛遞了塊桃花酥給他,“陛下說了,等一切結束之後會把一切都還給你。你怎麼辦?”
“再說。”宋扉就著上官希洛的手吃下了那塊桃花酥,口中是甜的,心中卻覺得苦,“這會兒京都該滿城風雨了吧?”
“消息還未傳出。前線戰事緊急,你此刻又在這天牢待著,沒有戰神庇佑的大齊,我看挺懸。”
“我不是神,也不是每戰必勝。回去給趙衝他們捎封信讓他們不必擔心,我逾期未歸,他們那邊容易出事。等這消息傳出去了,依他的性子,該不聽勸帶著大軍回來逼宮了。”
“知道。”
“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前線翻騰成什麼樣了。”
一提到戰事,兩人都神色凝重。
“翻騰成什麼樣都暫時與我們無關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上官希洛仰頭看宋扉,“明天行刑你看不到,氣不氣?”
宋扉一挑眉:“這有什麼可氣的?她死了就行。”
兩人又聊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在這短暫的溫馨中,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有一道黑影從他們身邊匆匆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