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敗陰暗的祭壇……(1 / 2)

破敗陰暗的祭壇充滿了時光晦暗古老的氣息,如同隱匿於黑夜裡沉寂的幽靈。亞特蘭蒂斯洶湧的潮汐吞沒了古老的王城,沉入了幽深的海底不再提起。來自遠方的微風帶來了永恒的禱告與女神的祝福,過往的痕跡逐漸消散,唯有古老的遺跡見證了那段曆史與一個種族的興衰,而它將永存於時光的縫隙中。

濕潤的海風輕輕拂過平靜的海麵,裹挾著低聲淺吟直至遙遠的彼端。如同深海一般的眼眸中藏匿著無儘的悲傷,人魚的公主安靜地凝望遠方——這裡是大西洋的深處,是彌散著死亡的冰冷氣息,被海神所遺棄的禁地。幾乎無人敢於擅自闖入這片海域,傳聞那將受到神明的詛咒。

安布羅西妮-宗德克裡克是亞特蘭蒂斯僅存的王裔,她曾經見證了大西國的輝煌與落幕。因此並不畏懼死亡。一如她那高貴的姓氏與永恒的名字一般,她終將永生不朽。

這是海神的詛咒,而並非賜福。

大西洋虛幻的泡沫伴隨著海神奧菲斯的遺曲回蕩在安布羅西妮的耳畔,令她回憶起那飽受痛苦的人魚分支——古老的傳說中,海神的直係後裔得到了永恒的生命與容貌,奧菲斯賦予她們預言未知的魔力,卻讓旁係失去雙眼,衰老如即將死亡。這樣的饋贈是不公的,然而人魚宗族卻不得不背負等重的悲痛。

蜷曲的金發散落於澄淨的海麵,泛起了淺淡的波紋漣漪。擁有純正血統的安菲特裡特公主緩緩來到安布羅西妮的身邊,儘管早已失去了象征尊崇身份的藍色眼眸,公主殿下卻依然安靜地注視著身側的親族,溫柔地問道:“安妮,為什麼會遠眺大洋彼岸呢?”

安布羅西妮側轉身,仿佛從安菲特裡特那空虛的眼眶中看到了溫柔與憐憫。她微微後退,維係著應有的禮節,然而微不可聞的歎息仍然消散於深海:“尊敬的公主殿下,我應當明白您為亞特蘭蒂斯所付出的一切,但我依然擔心我們的王子殿下:擁有漫長的生命,卻承受痛苦的詛咒……我不忍心讓他回來。”

安菲特裡特神情平靜,仿佛細碎的月光灑落於海麵。她輕輕說道:“安妮,亞瑟是我的孩子,為了保護他,我不希望他回到這裡;但他是人魚的血脈,重現亞特蘭蒂斯曾經的輝煌,這是他的職責與使命。”她逐漸沉默了,似乎正在迫使自己承認這殘酷的事實。而後她的語氣中仿佛參雜著請求:“安妮,你是預言家的繼任者,我能不能請你代替我保護他,陪伴他?”

安菲特裡特公主遵循先祖的訓誡,與人類誕下第一個孩子之後就獨自前往千魔洞窟,成為失去雙眼的人魚支係所信仰的海神後裔,並且失去大西國預言家繼承人的資格。而今唯一血統純正的繼承人則是安布羅西妮,她將擔負起亞特蘭蒂斯的一切,直至那位遺落於深海之外的王子到來。

此時,安布羅西妮的靈魂似乎與那悲憫慈愛的情感輕輕碰觸,她向那至高的王權,尊貴的公主虔誠俯首,輕柔的語氣仿佛碎裂的珍珠:“這是我的榮幸,公主殿下。”

年老的蒙哥馬利船王死於一個寒冷的秋季,在他那偉大的計劃開始之前落成為了上帝懷中永恒的亡魂。人們傳言他的功績卓越而偉大,因而遺體被葬於聖保羅教堂。可是那天夜晚,不列顛的月光是極致冰冷的。

出席葬禮的大多是聞名於社交界的貴族,蒙哥馬利的逝世甚至令溫莎王室都為其惋惜。這些賓客們並不是為了悼念這位仁慈善良的先生,而是妄圖以嘲諷的姿態,親眼見證一個輝煌家族的落幕。老船王的直係親屬賽門-蒙哥馬利是個懦弱且愚蠢的人,因此他們不會將船王的養子,那位年幼的繼承人放在眼裡。

亞瑟-馮-蒙哥馬利穿著黑色的喪服,捧著一束純淨的百合,望著那些賓客的神情冰冷而漠然。貴族都是虛偽的,船王逝世後,再也沒有貴族尊崇蒙哥馬利,似乎早已預見了蒙哥馬利的衰亡——在他們的眼中,亞瑟從不是船王的子嗣,即使那雙清澈的藍眸令人無端想起純正的血統。

來自法蘭西的所羅門為棺槨中的逝者奉上誠摯的悼念,他看向亞瑟時歎息著:“蒙哥馬利閣下,我知道船王的逝去讓您悲痛萬分,但您是船王的養子,遺囑中製定的蒙哥馬利繼承人,我希望您能夠儘快遠離悲傷,所羅門將永遠維係與蒙哥馬利的友誼與利益。”這樣的說辭無異於莊重的宣誓,所羅門願意承認船王遺囑的合法性,意味著賽門-蒙哥馬利將徹底失去潛在繼承人的資格。

船王致力於將亞瑟培養為優秀的繼承人,他並非在最初就放棄了賽門,畢竟直係親屬的繼承相較於養子繼承對於外界而言更具說服力。可是賽門自幼年時就熱衷於將精力投入科學實驗和研究,幾乎無心成為下一任繼承者。而在成年之後,他對此更加癡迷近乎崇拜——過度的狂熱使他的野心膨脹,他開始探究亞瑟的身份與家世,並認為他是永生不死的某種神靈,於是他變得更加瘋狂。

賽門試圖向外界證明亞瑟擁有漫長的生命,但沒有人願意相信這一荒誕的事實,人們隻會歎息年幼無助的孩子失去了父親,並且為此而擔憂蒙哥馬利的巨額遺產。因此年輕的賽門選擇與一群和他一樣對於永生有著癡迷追求的瘋狂科學家進行隱秘的實驗,而他不再展露貪婪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