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把根本看不見的劍!
次陀螺一片絕望,腦中隻來得及想:完了。
所有動作發生,隻在一呼一吸之間。
方落雪這個人很奇怪。平時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看人的時候眼中氤氳一片迷離不已。可是一旦認真起來,她的專注讓人膽寒。一個能夠抄經抄上幾十年的人,早就可以不是人了。
方落雪沒練過什麼仙法,她長到現在這麼大其實隻做了三件事,睡覺、吃飯、抄經。辟穀之後,索性連吃飯這一項都省了。人們都說方落雪的修為都是靠抄經抄來的,但是誰也沒有傻到真的以為隻要抄經就能像方落雪一樣強。叫方落雪的人可能有很多,但是抄經抄出修為的強人隻有方落雪一人,天上地下六界之內僅此一人。
所以當方落雪定了神要打敗次陀螺時,一切便已成定局。
方落雪的速度讓次陀螺都來不及閉上眼睛。淨如白玉的手指就這麼輕飄飄的搭在次陀螺的脖頸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靜止了,除了方落雪。
在做完強悍、淩厲、充滿美感的一擊後,方落雪隻是輕皺眉頭,收回了伸出的手指。
飄雪劍收入袖中,方落雪看著次陀螺的眼神全是質疑,想不明白明明很強的一個人怎麼這麼輕鬆就被打敗了。
沉寂,然後爆發山呼!
這就是大重山方落雪自創仙術無影劍!沒有人能練這套仙術,除非他也能練出透明的仙芒!
方落雪,獨一無二!
一雲道長坐在椅子上,眼前是雲望山的全景,靈力源源不斷彙聚著持續著觀感。
這些孩子的比試他很是欣賞,尤其是方落雪的能力與心性不得不說實屬上乘。玉上也很出色,看來蓬萊島後繼有人了。一雲笑著,輕捋長須。
眼前的景色一變,視角轉換成山中最隱秘的一處。那裡樹木茂密,幽靜異常,一個紅衣少年萁坐於一棵大樹下,笑眯眯的吃著精致糕點。
忽然,專心致誌吃著糕點的少年,貌似不經意的抬起頭來,目光準確的對上一雲的眼睛。
一雲瞳孔緊縮!
正在樹下舒暢無比吃著供奉祖宗糕點的夜蘇,唇邊一直保持著莫名的微笑。然後他帶著那微笑輕輕的瞥了一眼在暗中監視他的一雲道長的眼睛。
他知道一直有人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隻是沒有準確查探出,這下倒好,一雲心裡一個樂嗬鬆動了心神,給了夜蘇一個可乘之機。
所以他憑借著自己強大的修為,敏銳的反應,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源頭——一雲那個老不死的。
夜蘇看著觀感他的一雲,笑得得意。好戲終於開始了。
誰也沒發現,端坐於看台的一雲歎了一口氣,然後什麼也沒發生,隻是離一雲道長最近的慧賢慧德略微的向前移了一步,彆看這小小的一步,兩個人卻能更加完備的保護中間的一雲。
保護一雲?一雲用保護?確實,一雲道長保護彆人還差不多,但是,現在的一雲道長隻是一副皮囊而已。他的靈神,早已不知蹤影。他到底去哪了,連最得力的徒弟都不清楚,他們能做的,隻有全力護住師父的肉身而已。
一雲的靈神正在和夜蘇坐在樹底下吃著自家祖宗的供奉。
兩個人沒有說話,隻是極為默契的吃一塊糕點,相視一笑。
糕點見底了,該笑的也笑完了。所以夜蘇站了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了。好像夜蘇隻是來雲望山做做客吃吃飯玩玩樂,現在該回家收衣服了。
一雲捋著胡須站了起來,靈神宛若實質,若不是修為深厚之人斷然看不出此時的一雲隻是靈神而已。
“不知魔界司使大人前來雲望山有何貴乾?”
夜蘇笑笑:“一雲道長果然好涵養,麵對一個破你結界強攻上山的魔界之人,竟然不怒不威,實屬難得。”
一雲揮揮手,吃空了糕點的盤子重新滿上慢悠悠的飄回祖宗祠堂,眼睛一直盯著盤子沒有看夜蘇:“因為,你不值得我威怒。我今天來,隻是怕你把我們祖宗的供奉都吃光了,來搶上最後幾塊。”
“那我夜某還真是榮幸,竟然能讓雲望上仙一雲道長神靈出竅和我搶這麼幾塊糕點!”夜蘇譏諷的看著一雲,眼中寒光淩烈。
一雲斂容回眸,褐色的眼睛直視著夜蘇清豔的麵容:“我知道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也知道你破我的結界消耗了不少魔力,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你現在離開,我不會追究。”
夜蘇聞言狂笑:“你當我魔界司使是什麼?你那區區結界算得上什麼?況且,我今天既然來了,就不會無功而返。倒是你,你的那些假仁慈還是留給你們仙界的蠢豬吧!”
一雲輕笑,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不見,還是一副孩童脾氣。”
“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不然你不會在五百年前栽倒在我的手裡。”夜蘇眉頭輕挑,邪邪的笑著“死了那麼多愛徒,你怎麼還不飛升?莫非你想做第二個紫薇?”
一雲眼中疼痛一閃而逝,苦澀道:“這麼多年了,你還不原諒為師?”
夜蘇聞言不怒反笑,聲音冰寒刺骨:“不要用師父的名義壓我,我沒有師傅,以前沒有今後也不可能有。倒是你,想徒弟想瘋了可以多收幾個,反正雲望山有的是錢,不差錢。”
一雲歎一口氣,臉上一片痛苦:“當年的事你可以恨我,但是我不後悔。”
夜蘇仰著脖子打量身旁高的有些離譜的棗樹,漫不經心道:“我也沒指望你後悔什麼的,反正仙魔不兩立,你那麼做很正常,就算你娘也是魔界的人,你也一定會迫於道義大義滅親,站實了腳下的地位。雲望掌門曆代都很熱忠於那些虛無縹緲眾人稱讚的名聲。”
“話說回來,我這次來沒有把整個雲望山炸了還是看在我在這個地方生活了幾年,並且你們雲望山有個很有意思的人說喜歡這個山。所以,我沒衝動。等你來隻是想問你,神匙在不在你手上。”
“不在。”
夜蘇緊盯著一雲的一舉一動:“真的?”
“為師不騙你。”疑雲斬釘截鐵的說“我知道墨留痕之所以派你來就是因為我們的淵源,我曾經對不起你,如今是斷然不會騙你的。神匙確實不在我手上,十二年前神石有過一次反應,我猜測是神匙出現的征兆。”
夜蘇看著一雲蒼老的臉上嚴肅之色心知這位自己很討厭的老道不會對自己說謊,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質問:“騙過一次就有第二次。不過,你們不是修仙嗎?也對神匙感興趣?”
一雲眯著眼睛:“彆忘了,修仙是為了什麼?”
修仙自然是為了登上神界,而神匙,顧名思義,是開啟神界之門的鑰匙。相傳神匙千年方現世,自上一次出現足足過去了千年。神界遺留下來的神石,則是預示之物。
神匙因為是通神界的必備之物,一直被各界苦苦尋找著,魔界找神匙的用意,不用想也知道。打通神界,號令六界。
這種願望,號稱正義的仙界是斷然不許的。所以一切關於神石的預示都被嚴密的封鎖著,魔界雖然有實力回轉的現象卻依舊被仙界打壓著。
然而,在雲望山的祖宗祠堂前,一雲道長卻毫不忌諱的把這些說給了魔界的高層人員。
一雲不會說謊,所以他不想說的事情他會沉默,但是麵對著自己最是牽掛的愛徒,他不想瞞著他也不會說謊,隻有完完本本的告訴他。
夜蘇一開始還驚訝於一雲老道的慷慨,不過聽到後麵才發現問題。
按一雲說的,神石自從十二年前閃過一次光,就一直死寂著。這種毫無頭緒的東西,一雲自然不怕魔界搶先。就算魔界有個墨留痕,也沒用。
所以夜蘇越聽越鬱悶,越鬱悶就越後悔為什麼心存憐惜沒把這座破山炸了!
既然打聽不出什麼麼東西,留在這裡隻是徒增煩惱而已,夜蘇無聊的撇撇嘴,衣袖一擺,化為毫光瞬息不見。
一雲看著原地消失的夜蘇,伸出手撫向剛才夜蘇站著的位置,手掌在一個地方摩挲著,似乎在摩挲著夜蘇的頭。
一雲就這樣站了很久,眼中隱痛。
許久,一雲輕聲笑了起來,剛才那小子還說不會無功而返,這下還真是什麼也沒得到,除了味道不錯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