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哀情 世上最是留不住……(2 / 2)

以上諸語,出自日本室町時代高僧一休宗純,即後世傳說中那位難得的聰明人。

會寫此詩,無關風月純粹為了追溯一種心靈上的寧靜。大和民族自古信仰著美,與維納斯的美不同,維納斯的斷臂是為了突顯出另一種美。而日本不管是用食醋浸泡鐵片的汁液塗染牙齒,亦或拔眉繪黑,這種殘缺美更多的是表現出心靈深處的悲哀。

國人愛花,賞隱士所愛的雛菊亦或李唐甚喜的牡丹,無不愛其盛開之時的優雅。比鄰不同,他們愛花、惜花,故有三月踏青賞花的情懷,但更多的情感是葬花。“今日儂葬花,他日誰葬儂。”同黛玉的悲情一樣,這種悲情是日本人心靈深處的靈魂。歎泱泱華夏不過莊子一人,那日本又有幾位一休宗純?

千年前的平安京人心愚昧,人鬼共生。在這樣的時代曾出現過一個男子,他笑著為傷秋悲懷者解惑人生。洞悉人性的他冷眼觀世,這樣的男子雲般風雅,懂得欣賞美,無關風月的美,卻又因此與世俗的悲憐之情所不容,他就是陰陽師安倍晴明。

曾在書中看過這樣一句話:

生命就想沙漏裡的流沙,越到底部,流逝得越快。

自然的美是無限的,感受到的美卻是有限的。陌上花開本無意,人心為了美的邂逅賦予它們生命中帶有人的情感。人感懷物哀,為此悲懷泣淚,物笑人癡,終究這一切不過源於人心罷了。

世態哀。

若說國人的心靈至高點是莊周的曉夢化蝶、無欲無求,不知比鄰扶桑又如何?想必是為己、為人、為世間百態離愁悲苦吧。

滲入骨髓的哀傷是習慣,舍不了,戒不掉。

唯美主義是流行於十九世紀末期的歐洲資產階級文藝思潮,信奉:不是藝術反映生活,而是生活模仿藝術。無數文人為此紛紛走上了為藝術而藝術的道路,王爾德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我終於吻到了你的唇,以死亡的代價。”一直以來,對英國天才詩人王爾德的戲劇有著莫名的喜愛,《莎樂美》就是他的典型悲劇作品。其中不管是賢者約翰對莎樂美示愛的拒絕,亦或這位異族公主對愛的偏執,這不僅是戲劇化的時代,也是真實的世間百態。

文學脫離不開現實,這在夏目漱石《我是貓》、芥川龍之介《羅生門》、及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中也有體現,它們的作品都在反映一個事實,對世間百態的愁楚、心靈的哀思及悲憫,而這些正是文人內心深處的世界。

模仿藝術的生活失掉了真諦,卻留下了精髓,這種精髓滲入心靈深處,無法模仿、改變,而我們要看的也是這種純粹的本質。

“表現了日本人心靈的精髓。”諾貝爾文學獎曾這樣評價川端康成的作品,不止是川端康成的作品,從千年前《源氏物語》、《平家物語》中的悲情、物哀起,這種傳承自今的文化蘊含著的悲憫早已滲入心靈深處。

“一朵花很美,那麼我有時就會不由的自語道:要活下去。”《花未眠》中曾如此寫到,終究川端康成選擇自殺,兒時曾對此困惑不已,如今看來或許正是他們對世態的洞悉,人性的悲憫,才會這般崇尚死亡。

“無言的死就是永遠的活。”也許這些對世態哀愁的心靈隻有到另一個世界才會安穩的沉眠……

道儘萬語千言,不過一‘哀’字罷了。為情、惜物、悲世間百態,這種民族的哀情,死亡的崇尚,不會隨風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