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二人後,方銘獨自朝外婆家的方向走去。
在有八成把握之前,他還不敢告訴老馬他們他的能力,既是出於二十幾年來的一種習慣,也是不想給他們帶來錯誤的希望。
外婆的房子在山腳下,避開了小鎮的喧鬨,維持著古樸的風格,遠遠望去,甚至覺察不到它的存在。
方銘大學畢業後沒有馬上找工作,而是回到這裡照顧身體已經非常虛弱的外婆。
兩個月前,外婆安詳地走了,從此方銘便成了孤家寡人。
想到這裡,方銘甚至有點慶幸,在那個沒有自己的世界線裡,至少沒有為自己傷心的人。
嗯,他想了想,在心裡更正,至少沒有會為自己傷心欲絕的至親之人。
至於同齡的朋友,他們還年輕,不需要太掛心。
進自己家還要翻牆,方銘一邊吐槽,一邊跳下等身高的圍牆。
剛一落地他就覺得不對,有人。
“誰?”方銘一驚。
還沒等他看清來人,迎麵一個拳頭,已經狠狠地跟他的鼻梁親密接觸了。
方銘朝後幾個趔趄,臉痛得眼淚快飆出來。
來人沒吭聲,悶頭隻管朝他一頓輸出。
方銘隻來得及勉強擺出防禦姿勢,幾記重拳便砸在了他的胸口和臉上,打得他一陣胸悶,眼前金星亂舞。被動挨了好幾下之後,他也憋了一股氣,也不管是不是誤會,想要揮拳反擊,卻發現對方身形如風,自己根本夠不到對方的一片衣角。
方銘一陣氣憤,不禁大喊:“你是什麼人?在我外婆家乾什麼?”
對方因為這句話頓了一頓,方銘抓住這個機會,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了右腿上,猛地一腳向對方踢去。然而,對方反應極快,迅速向後一躍,躲過了他的攻擊。
方銘也沒有氣餒,趁對方立足未穩之際,猛地撲了上去,利用自己更強壯的身體將對方壓倒在地。他的雙手緊緊地鎖住了對方的雙臂,將他的身體壓製在身下。
方銘的心臟狂跳,汗水從額頭滑落,他使出全身的蠻力,拚命地壓製著對方。
對方掙紮著試圖掙脫方銘的束縛,方銘不敢有任何怠慢,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牢固的鐵鉗,死死地鎖住對方。
漸漸的,他感覺到對方停止了掙紮,這才敢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看對方的臉龐。
對方的臉龐離他隻有兩厘米不到的距離,一抬眼,便望進了一雙黑黝黝的眼眸中。
那雙眸子中正帶著怒氣,身下傳來的熱量和力量的對抗,讓方銘有種錯覺,自己製住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個生命力十足的野獸。
“騙子!”對方忽然吐出兩個字。
方銘一愣,下意識地放鬆身體想要解釋。
就在這一瞬間,對方猛地一掙,飛身躍起,成功擺脫了束縛,他迅速站穩後退,與方銘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這個變故如此迅速,以至於方銘根本反應不過來。
他喘著粗氣,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腔,剛才那博命一撲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心知自己不可能再有機會,但他決定死也要死個明白,便抬頭想質問對方,但看清對方那一瞬間,突然一個激靈:
“是你?”
眼前這人,一身黑衣,高瘦,略顯蓬鬆的黑發,皮膚白皙。
方銘怕認錯,還特意往旁邊站了站,力圖再現昨天兩人的位置和視角。
對方戒備地盯著他一舉一動。
沒錯,就是他!
方銘激動地指著他,說:“你……你……你是昨天那個!”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個男人,正是昨天遮罩中,幫助那個女人頭回到現實世界的黑衣人。
對方見方銘突然抽風,皺了皺眉頭。
這時圍牆外的光線,正好射進來,照亮了方銘的臉。
黑衣人在看清方銘臉的瞬間,臉色勃然一變,惡狠狠地說:
“你這個騙子。”
話音未落,方銘又嘗到了鐵拳的滋味,他甚至沒反應過來對方什麼時候撲上前來的。
他這次沒有戀戰,而是馬上退開,舉起手作出停戰的姿勢:“我沒騙你,這裡真的是我外婆家,不信你去看客廳裡還有我和外婆的照片。”
可那人並沒有罷休,追著他滿院子跑。
方銘一路挨打,一路叫苦:“你這小子怎麼這麼霸道,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怎麼沒完沒了了。”
那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眼睛直視他的眼睛,惡狠狠地說:“三年前,你騙過我!”
看到方銘張大嘴錯愕的樣子,他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但他沒再打他,隻是把他狠狠往後一推,說了一句:“滾。”
然後就轉身進屋去了。
被推到牆邊的方銘一時間頭腦爆炸,找不到頭緒。
等等,他說我騙過他?三年前?
柳瑾說那個傳說中的男孩曾經被一個人欺騙過。
那個人不會是我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方銘抱住自己渾身疼痛的身體風中淩亂。
我,方銘,一個自以為正直善良,人見人愛的陽光開朗大男孩!
不但數次謀殺自己,還在宇宙角落搞詐騙?
老馬可能說的沒錯。
我或許比自己想象的更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