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種類的垃圾桶按不同分類擺放著,紙張、塑料、玻璃瓶、鐵罐……一側是大型機械正壓縮垃圾,將它們壓成更小的塊狀物,而另一側,垃圾在空中飛舞著,歡快地投入屬於自己的垃圾桶和專用袋子裡,懸空的手電筒仔細查看著每一件垃圾。
這裡乍一看像一座大型工廠,但內部分明是一個有序、高效的垃圾處理中心——回收站。
方銘甩了甩頭,收回心神,現在不是操心接下來的生存環境的時候!
他抬頭尋找熟悉的磁場遮罩,並觀察了一下方位。
接著他朝著那堵牆追趕了上去,一頭紮了進去。
第一步:當世界線重疊開始,方銘第一時間先進入疊加態中,利用能量場的斥力,在最短的時間內脫離疊加場,重新回到回收站。
完成!
第二步:從回收站再度以“觀察者”的狀態回到世界線重疊的“遮罩”內,在這裡,剛剛進入疊加場的小夥伴們,儘量延長在平行世界的逗留時間,等待方銘。
此前方銘跟他們約定好,進入世界線疊加區之後,自己會去找他們。
其他人沒有辦法預知世界線重疊會在什麼時候到來,方銘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跟他們在一起,好在這些人平時也就在附近活動,方銘知道他們的大致方位。
這一次的誌願者,是方銘第一天見到老馬時的一起遇到的幾個年輕人,其實方銘看得出來,他們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隻是礙於老馬和柳瑾的麵子,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這反而讓方銘少了很多壓力。
他跑了一會兒就看到了第一個誌願者——
那天在民宿裡,對他說“回收站歡迎你”那個健身達人。
此時健身達人跟當時的小伍一樣,沉浸在某一個平行世界中,而他的四周,兩個一強一弱的引力場在紛繁複雜的能量區域中若隱若現。
“臭——”小子二字還沒出口,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腰間一動,他低頭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人就被推出1米開外,正要罵人,發覺左手腕上一緊,他腰上的皮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係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順著皮帶朝前看,宙正牽著皮帶的另一頭,他另一手已經搭上了健身達人的後衣領,對方銘簡短地下達命令:“帶路。”
尼瑪!方銘心中罵道,有沒有點對隊友的尊重了,這是遛狗麼?
但罵歸罵,方銘也不敢磨蹭,扯動著皮帶,就朝引力方向指路。
“我隻成功將小伍送進了缺失他的那條空白世界線。”在事前準備階段,方銘實事求是地對大家說。
“不能回自己原來的地方嗎?”誌願者們問。
“如果你們進入原來的世界線,而那個世界線現在有另一個你們占據著,那麼世界線分離的時候,會排斥出一個。我猜以前引力正常的時候,會在這個時候各自歸位,回到自己的世界——”
聽到這兒,幾個誌願者躍躍一試的樣子。
“聽起來很誘人,是吧?”方銘歎口氣繼續:“但現在的引力狀態太雜亂,世界線分離的時候,會發生什麼,我們誰也不知道。”
健身達人不解:“有什麼風險,不就是失敗了再回到回收站麼?”
方銘搖頭正色道:“從上次小伍的經驗來看,人為控製的行動會擾亂原本就紊亂的磁場,讓排斥力變得更不可預測,所以最保險的辦法,是儘量減少進出紊亂磁場的時間和次數,用最短的路徑回到現實。”
房間裡的人都沉默了。
他們每個人自然都想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但活下去,以及回到現實世界的誘惑同樣巨大。
“世界線疊加的窗口期很短,為了不浪費時間,請你們提前做好決定,保險起見,我會優先送那些去空白世界線的人。”方銘略帶歉意地說。
去空白的世界線,意味著選擇最大的生的希望,但要放棄屬於自己的世界,而最讓人不甘的,是將自己的世界拱手讓給那個殺死自己的凶手。
老馬和柳瑾冷眼旁觀,張曉菲則皺著眉頭。
“聽曉菲姐說,小伍主動選擇了去凶手的世界線?”那個球迷妹子問。
“嗯。”方銘將當時的情況跟他們詳細講了講,聽到在警察局發傳單的媽媽,和小伍交換的理由時,大家都有些動容。
“既然小伍都做得到,那我也沒問題,那就算我一個吧。”
當時健身達人是這麼跟方銘說的。
此刻,健身達人已經被一身黑衣和黑色麵罩的宙拽進了那個對他有著微弱引力的世界線。
“世界線疊加的時候,我會拉著大家進入那個世界線。”籌備會議中,方銘支支吾吾說:“到時我可能忙於跟引力對抗,沒時間跟大家話說和解釋,打扮也會稍微跟平時不太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球迷妹子問。
方銘被問住,一邊埋怨著宙,一邊瞎謅:
“額,在那個磁場裡,人會稍微有點變形。”
豈止是變形,完全是另一個人!
來之前,宙對於方銘讓他打扮成他的樣子表現得非常不配合。
方銘控訴:“誰讓你不允許我告訴大家你的存在,到時你冷不丁出現,人家慌了怎麼辦。”
方銘冒著挨打的風險,以“不給你念書”做要挾,終於說動宙極不情願地跟著他去鎮上的商場裡,順了一件跟方銘一模一樣的黑色T恤,但他堅決無視了方銘要求他在左邊胸口剪一個破洞,跟自己達到百分百一致的要求。
而且他甚至還穿著那件顯得身長又拉風的黑色大衣!方銘內心翻了個白眼。
不過隻要順利把人送走,方銘並不怎麼擔心穿幫,因為這些人不會再回回收站,他也不需要回答他們的質疑了。
現在的宙,猛地一看,跟自己有五六十分相像,兩人個頭相似,都在185上下,宙比自己瘦一些白一些,但在混亂中,也勉強可以蒙混過關。
果然健身達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不是方銘,他匆匆道了一聲“謝謝”之後,立刻按照事先的約定,尋找線索,儘快確認這個世界是不是缺失了他的世界。
這是一個地鐵站台。
方銘看了一眼站台名,“十裡坡站”,他依稀知道這是A市的郊區,從站台的簡陋和稀稀拉拉的行人,也看得出它的偏遠。
“怎麼確認呢?”
方銘心裡搗鼓著,隨便抓住一個行人問,不但問不出什麼,也會被當成是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