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沒搭理他,回到房間又坐到書桌前,書已經攤開了,就等方銘過去講解了。
方銘乖乖坐過去,忍不住又打量起他的學生來。
白皙的皮膚,濃黑的頭發,秀氣的側臉,不打人不瞪人的時候,看起來非常地乖巧。
具有很強的欺騙性。方銘心裡加上注解。
這時,柳瑾說的話不經意又浮上了心頭。
“你是騙子。”宙控訴他時厭惡的神情仿佛還在昨天,那是受到了很深的傷害才會有的反應。
腦中逐漸成型的畫麵讓方銘猛地打了個冷顫。
方銘不敢往下想,使勁搖搖頭把那個可怕的念頭甩出大腦。
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到眼前的文字上:
“……你下午四點鐘來,那麼從三點鐘起,我就開始感到幸福。時間越臨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點鐘的時候,我就會坐立不安我應該向你展示我有多麼開心……”
兒童故事裡純潔的文字此刻念在嘴裡,也莫名讓方銘心驚膽戰,疑神疑鬼,心緒不寧。
“什麼意思?”宙皺著眉頭不理解。
“就是,就是,”方銘卡住,他又偷窺了一眼宙專注的側臉,鼓起勇氣試探著問:“比如,我們約定每天讀書的時間是晚上7點,那麼你是不是6點就開始期待見到我了。”
宙想了下:“我6點要練寫字。”
“……”方銘又循循善誘:“那要是我7點沒出現呢?”
宙眼神一冷:“揍你!”
方銘啪一拍桌子:“你這個暴力狂小子。”
“之前那個我,是不是就是被你揍跑的!”
話音剛落,方銘的冷汗就流了下來。
完了!
果然宙的麵色大變,刷地一下站起來。
方銘本能地舉起手臂,兩手交叉在身前護住自己的臉。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來。
宙不知為何,又坐了下來,沉聲說:“我從來沒打過他。”
一聽這話,方銘更是火大。
狗日的,欺騙感情的人不是他,享受到友善待遇的也不是他,挨打的卻隻有他。
想到這兒,冤大頭方銘不能忍了:“不行,我得把他揪出來,看你好好揍他一頓。”
“我不想再見到他。”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等你走了,我也不用再見到這張臉了。”
傷得這麼深麼?方銘愣住。
他越想越不甘心,傷他的人他都輕易放過了,自己憑什麼還在挨打?
“那你以後也不能打我。”方銘義正嚴詞地要求。
“果然是個騙子。”宙低聲說。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方銘覺得受到了莫大的栽贓。
“昨天,”宙回瞪他:“你說以後我打你都不還手,還說什麼都聽我的,果然不能相信你。”
“我……”方銘被懟得沒脾氣,訕訕道:“你小子原來聽到了啊,還以為風大你沒聽到。”
宙哼了一聲。
方銘破罐子破摔:“行吧行吧,打就打吧,反正我也不會少塊肉。”
但他又忍不住確認:“你知道我跟騙你那人不是同一個人吧?”
宙翻著書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方銘癟癟嘴勉強接受。
前男友就前男友吧,尷尬是尷尬了點。
不被當做替身就好。
接下來的兩天,方銘沒有出去,除了教宙認字寫字,他一個人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麼,有時候盯著宙的背影走神。
第三天的黃昏,他站在窗口,朝CBD的方向看著,不停地唉聲歎氣。
在他第十八次歎氣的時候,宙把手裡筆啪一聲丟在桌上:“出去!”
方銘哭喪著臉說:“柳瑾姐走了。”
宙怔了一下,沒再說什麼,低頭又忙起了學習。
方銘望著遠處絢爛的天空,一道道細長的雲彩被染成了紅色、橙色和黃色,在天空中交織成一幅美麗的畫卷。
那個隻希望將自己靚麗美好的一麵留給大家的柳瑾,或許正在那裡向他微笑告彆,就如她最後一次跟他分離時那樣。
方銘在心中好好地跟柳瑾道彆後,靠在牆邊靜靜看了一會兒正認真練習的宙,回想著柳瑾講的故事,心中有好多疑問,經過兩天的思考,他決定直接問:
“下一次世界線重合,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