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這場驚心動魄的行動,方銘也是趕緊躺下給自己壓壓驚。
他張大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燈,回想著剛才的過程。
他不會自以為是地認為是自己將宙和張曉菲拉出了混亂的磁場,在被遮罩牆阻擋住視線的前一刻發生的事情,才是形勢巨變的原因。
宙的血!
因為張曉菲染上了宙的血,世界線的引力才忽然失去了對她的作用。
為什麼世界線的引力對宙沒有作用?
這之前,方銘沒有仔細思考過。
因為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一條世界線上存在過?所以那些引力不找他?但排斥力為何也不找他?
當時還有一個人不受引力影響——方銘自己。
自己在“觀察”模式下,世界線也不理睬他,那是因為當時自己其實是存在於回收站的。
說得形象一點,自己當時跟張曉菲根本不在一個圖層。
而宙在任何時刻都是屬於回收站的。
方銘突然明白了。
宙不是可以自由存在於任何世界線,而是可以存在於回收站的任何位置任何時空,隻是當回收站和世界線重疊時,他才顯得無所不在。
而沾上宙的血的張曉菲,也被短暫地賦予了回收站的屬性。
原本不應該進入回收站的“殺人者”,而不是“受害者”的張曉菲,在宙的血液護航下,進入了這個本不該她來的時空。
不知道為何,方銘隱約覺得不安,就好像打開了一道禁忌之門。
他將視線投向已經沉沉睡去的宙。
在睡夢中的他,仿佛也在經受著痛苦,手緊緊握成拳。
方銘坐過去,手覆上他的拳頭,安撫著打開他的拳頭,讓他放鬆,視線落到他眉梢幾不可見的血痕上,忍不住癟癟嘴:
“明明看起來最霸道暴力的家夥,卻是這個世界唯一會受傷的人!”
“我該說是有天理還是沒天理呢!”
不過有天理還是沒天理,方銘決定對這件事保密。
第二天很順利地在醫院大堂找到了老馬,後者總是選擇比較中樞而顯眼的地方等待願者上鉤。
他現在在A區幾乎無人不曉,這是有意為之。
榮哥走後,他成了主要的組織者,負責召集和培訓有意願回現實世界的人。
老馬很少讓方銘出現在眾人麵前,他沒有明確解釋,但方銘知道他在保護他。
老馬似乎總對他人,尤其是對回收站的人抱有一種警惕和懷疑的態度,方銘調侃他是“人性本惡”的堅定支持者。
但方銘接受了老馬的安排,他自己雖然對暴露身份無所畏懼,但是這種保護對宙的極度社恐屬性非常受用。
老馬對方銘這個秘而不宣的搭檔,反而常常表示欣賞的態度:“看看人家,多有警覺意識。”
而這種警覺,在此時起到了作用。
將老馬帶到冒牌張曉菲的病房。
簡單描述了一下過程後,方銘告訴老馬,過程非常凶險,差點兒就回不來了。
老馬沉默地聽完,說:“那就讓這個曉菲裝作是之前那個曉菲跟著我吧,彆讓人知道我們嘗試過將人送回原世界線,免得節外生枝。”
方銘倒還沒想到這麼細節,意外:“曉菲姐,沒問題嗎?”
“沒問題。”
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冒牌張曉菲回答他。
她從床上坐起來,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所以這是她死後這兩年呆過的地方嗎?”
跟新的張曉菲介紹了回收站的情況,介紹到一半,方銘慌慌張張地跳起來:“糟了,時間到了,我得走了。”
老馬也不問,擺擺手:“走吧,剩下的交給我。”
方銘火燒屁股地默念著“又要挨打了”往外跑,老馬突然叫住他。
“你打算怎麼辦?”
方銘不明所以:“什麼怎麼辦?”
老馬翻個白眼:“你的彩票,兩千萬那張,怎麼辦?”
錯過了開小灶時間的方銘,沒有挨打。
宙惡狠狠地瞪了他老半天他也沒注意到。
心不在焉地完成了當日的教學任務,布置了學生練習作業後,他從兜裡掏出那張價值兩千萬的彩票,癡癡看著。
在今天以前,他還沒有這麼真切地想象過二千萬的價值。
剛到回收站的時候,比起兩千萬,更讓人在意的是,這他媽到底是什麼地方?我是死了還是活著?
知道回去的方法前,想也是白想,徒增“跟巨富擦肩而過”的唏噓。
知道回歸的方法後,定下了歸期,知道自己可以發財救人兩不誤之後,反而可以安下心發揮自己的“特異功能”,送難民們回家。
他知道這一天自然會到來,但是當回家的倒計時開始響起時,他才發現,自己有些準備不足。
想起倒計時,他又確認了一下。
856!
離彩票失效的時間,還有1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