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的世界裡,有一種關係,叫同事。”
“田仔說,最好的同事關係,就是工作上配合默契,下班互不來往,私事絕不過問。”方銘伸出手,拉過宙的手握住上下搖晃了一下:“咱們就做那樣的同事吧。”
宙疑惑地看著他們交握的手。
方銘一把把他拉起來,煞有其事地說:“往後,我會好好地跟你做搭檔,疏散回收站滯留的難民們,修複回收站的漏洞,這是為了我們現實世界的安寧。”
“等我走的那天,就像從公司離職那樣,跟身為同事的你好好道個彆,祝福各自未來幸福美滿,然後各奔前程,誰也彆再想起誰,怎麼樣?”
宙眯眼看著方銘,不知道聽懂了沒。
方銘避開他的視線,收回手,拍拍屁股:“走人!”
宙遲疑著似乎還有事,方銘則拉住他:“我的那個什麼存活調查,你也不許做了,那是我的私事,不勞你操心。”
看著宙僵住的表情,方銘莫名有種終於還給你一回合的痛快。
決定做同事的隔天一大早。
方銘就鄭重要求:“你必須如實地告訴我你頭疼的所有細節,包括什麼時候痛,痛的程度。”
見宙皺眉想起身逃開,方銘把他按在凳子上,義正嚴詞地說:“這位同事,我不是在關心你個人的安危,而是關心我們回收站,乃至整個宇宙全人類的死活。”
宙被他唬得一愣。
方銘曉之以理:“我們上次的會議已經推測出,記憶者才是回收站的漏洞根源,隻有堵住這個漏洞,宇宙的這個自謀殺bug才能被修複,以後整個宇宙才能運行正常,而你——”
他大力地拍了拍宙的肩膀:“掌握著這個漏洞的關鍵情報,必須提供出來,讓我們好好分析,才能擬定對策。”
宙皺眉想了片刻,不知道是不願意透露自己的秘密,還是單純不想說太多話,他推開方銘:“不知道。”
方銘也不生氣,點頭喃喃道:“也行,那咱們就像現在這樣,一邊疲於奔命處理漏洞帶來的難民滯留問題,一邊讓那些漏洞繼續阻塞回收站,直到哪天漏洞失控,帶著回收站毀滅。”
“毀就毀了。”宙悶聲說。
方銘一滯,眯著眼開玩笑說:“想讓我永遠留在這兒?”
宙卻臉色一沉:“你趕快走!”
“果然成了同事就無情多了,”方銘斜睨著他大歎道:“也不管我回去會不會死於非命了。”
宙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閉上嘴,不再理他。
方銘輕笑著從凳子上站起來。
這個新地圖是一個寬敞的公園,環境優美而寧靜。
方銘欣賞著湖水、陽光、綠樹帶來的初春愜意,感歎道:
“我也想早點回去啊,可是老天給了我特殊的使命……”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走回宙的身邊,出其不意地用手肘卡住宙的脖子:“所以為了早日擺脫我,你給我老實交代!”
經過耐心詢問和半蒙半猜地解碼,方銘終於東拚西湊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讓他心裡好受點的是,宙並不是不願意告訴他,而是他知道的也真的不多。
比如,宙已經記不清第一次頭疼具體是什麼時候了。
經過方銘的“記憶引導技術”,隻能推導出來大概是他十歲左右,不是太小沒有記憶,正介於完全獨立生活,和偶爾去看看母親聯盟的阿姨們的年齡之間。
宙曾經以為這個頭疼是跟人打架後的後遺症。
“打架?”方銘緊張地說:“回收站的人打你?”
宙點點頭。
“男人?”方銘嗓子有點乾。
宙草草地點了點頭,又很快說:“很快就沒人能打得過我了。”
這一點方銘是相信的。
但一想到那個時候宙還是個孩子,他就忍不住火氣冒上來:“混蛋,他們為什麼要打孩子?”
宙張了張口,又閉上,似乎很難解釋,半晌才說:“有時候,有人打那些阿姨。”
方銘消化了一會兒,試探地問:“你是說那些男人,打女人的時候,你想阻止他們?”
宙又匆匆點了點頭,不願意再在這個話題上逗留,迅速進入了正題:“那天,我正在和一個男人打架時,世界線重合了。”
方銘的心思還在他挨打上,胸口憋得慌,想罵人,又想暴打故事中那些男人,眼睛卻直愣愣地盯著宙,眼眶發澀。
見他反常地沒有追問,宙停了下來,看他呆呆看著自己,有點心煩地想要走:“不講了。”
方銘抓住他的手:“彆走,對不起,我認真聽。”
宙這才猶豫著又繼續說下去,但方銘抓住他的手卻沒有放開,宙掙紮了幾下沒能掙開,也就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