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書都追回來了?”
堅稱自己因為跑了一晚上而心力交瘁的方銘,此時正被宙背在身後,沿著海邊慢慢走著。
方銘趴在宙的寬闊後背上,把臉頰輕輕貼著他的後頸,慵懶地感受著他一步一步的步履節奏,就仿佛聽著一首沉穩的催眠曲,開始感覺到困倦。
他硬撐著已經開始打架的眼皮,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宙聊著,這才想起他們分開前的事情。
宙還穿著那件黑色的大衣,那應該是都找回來了吧,方銘鬆了一口氣。
宙沉默了一會兒,回答他:“追到一本。”
方銘看他反應不太對,心裡一沉;“不是你寶貝得不得了的那本?”
宙沒說話。
那時候,要不是自己要檢查宙的傷口,他就不會脫下大衣,又或者,如果不是自己忽然無理取鬨要打他,他也不會來不及去追那兩本書。
“對不起,都怪我。”方銘沮喪地說。
他知道宙有多珍惜那本書,它對他來說一定是具有非常重要意義的物品。
方銘曾經想過,那或許是他的媽媽給他留下的,想到這裡,方銘更是心揪得難受。
“所以你生我氣,才不肯出來見我嗎?”方銘悶悶地問,因為我害你弄丟了那麼寶貴的東西。
片刻之前自己的怒火,此刻顯得多麼的無恥,方銘下意識地伸出雙臂緊緊摟著宙,慶幸他還願意出來見自己,
“你不要可憐我。”
宙久久沒有回答方銘,卻突然蹦出這麼一句。
“嗯?”方銘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不要因為我身世特殊,就可憐我。”宙說這句話時,嗓音裡帶著一股壓抑。
“什麼身世……”這句話仿佛有點耳熟,好像剛剛聽過——
“……因為他的身世比較特殊,我就忍不住多關心一些。”
那是自己對田路解釋自己和宙的關係時說的話。
方銘身體一下緊張了起來:“你聽到我跟田仔說話了?”
宙僵硬著沒給與任何回應。
方銘瞬間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燒了起來,他要是聽到了,他就知道自己對他的隱秘心思了,他會怎麼想?他會不會……
不對,他要是聽到了,就不會這個反應。
方銘又冷靜下來:“你……聽了一半就跑了?”
宙偏開頭,似乎又想到了當時的情景,有點生氣又有點難過。
方銘猛地放鬆下來,軟軟地趴在宙的背上,呆呆看著他的側臉。
清晨的陽光從他的臉上滑過,直挺的鼻梁,緊閉的嘴唇,還有下巴的線條,連成一張讓他怦然心動的剪影。
你要是聽完,你就知道,我不是可憐你,我是喜歡你。
但方銘不能說。
他絞儘腦汁想著措辭:“你在哪兒學的可憐這個詞?彆說是我教的啊。見麵第一天就把我打哭的家夥,輪得到我可憐?”
“那你……”宙當然說不過他,猶豫著想說什麼。
方銘打斷他:“我也沒說可憐吧,我就說關心,心疼不行嗎?”
宙硬邦邦地回:“不行。”
“你這家夥也太霸道了,我就是心疼,我也沒辦法控製啊。”方銘也覺得冤枉,埋頭作出要挖出宙的心臟的動作:“我又不能像這樣把我的心拿出來,命令它說,不許疼。”
宙被他唬住,不知道怎麼回他,但仍是皺著眉,似乎還沒想通,有點氣呼呼的。
“再說了,可憐怎麼了?”方銘先發製人:“我還想你可憐可憐我呢。”
“你有什麼好可憐的?”宙愣了。
“我都被人殺了!”方銘理直氣壯。
“……”
一通胡攪蠻纏之後,宙好像也沒那麼彆扭了,方銘才舒了口氣,趴了一會兒之後,忽然想通一事,一咧嘴,心情變得舒暢了許多。
“臭小子,你丟了書,但還是去平行世界裡找我了?”
宙沒有說話。
方銘甜滋滋地笑起來。
宙聽到這段對話,是因為他去了平行世界找他,那就說明他在丟了書之後,並沒有因為生自己的氣而不管他,仍然是擔心他的。
“所以你沒有因為書丟了而生我的氣咯?”方銘小心翼翼地求證。
“嗯。”宙老實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