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作為回收站的人體感應器,麵對記憶者時的頭疼,很可能就是回收站對他們的一種排斥反應,這是他們分析出來的結論。
方銘對於張曉菲的離開,非常不舍,但又覺得這終究才是她要走的路。
既想跟她多相處一段時間,又覺得她應該早日回去繼續她正常的生活,畢竟離開自己的世界越久,想要重新開始就越困難。
或許宙對自己,也是這種心情吧。
想到這裡,他調侃正在努力背乘法口訣的好學生:“臭小子,我走的那天,你會不會哭?”
沒等宙回答,他自嘲地先回答了:“你肯定不會,但我肯定會。”
宙停下來,轉頭看向他。
“看什麼看,我才沒你這小子那麼冷血,真男人,不怕真情流露。”方銘瞪眼懟他。
自從從他的世界線回來之後,宙沒再催他回去。
他似乎也不確定現在回去,方銘有沒有危險,上次“普通同事”的對話之後,方銘不許他再調查自己的存活情況,但方銘知道,他背著自己還是會找機會去調查。
其實宙對自己日益地接納和遷就,讓方銘的心每天都像在天堂和地獄裡搖擺,有時候,則是在天堂和地獄的“重合區”掙紮。
他一邊像個感情的守財奴似的,每天摳著跟宙相處的點點滴滴,細想著他對自己的好,暗暗心動,一邊又害怕他對自己太好,那自己離開的時候,留下的空洞就會越大。
我單方麵地喜歡你也沒關係,你不要同等地回報我。方銘常常半夜看著宙的睡顏在心裡說。
他已經想通了。
雖然還是對那個騙子方銘嫉妒得燒心撓肺,時時有種想要逼迫宙做“選我還是選他”的迫選題的衝動,但比起宙以後的日子,這些都不重要。
“好羨慕曉菲姐啊……”方銘望著天花板上的燈,忽然發出感慨。
這樣哪怕他回去了,也能一直記得這個小行星上,有一個自己喜歡的,叫宙的小王子。
哪怕永遠不會再相見,但思念對方的心情會是一樣的,因為相思而受到的折磨也會是一樣的。那麼,他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因為覺得這樣的感情對彼此不公平,而怯懦著不敢追求。
但是,他不可能成為記憶者了。
他癡癡地看著宙認真專注的側影,想把這一切刻在自己腦子裡,如果刻得深一點,是不是總會留下一點痕跡。
古莎和張曉菲回去的那天。
順利送走了那個甜美的姑娘之後,他們來到了張曉菲的身旁。
張曉菲含笑看著宙和他身邊的空氣:“這一次,是真的要告彆了。”
那團空氣——方銘不舍地叫了聲;“曉菲姐,你一定要保重啊。”
這次,不需要方銘哀求他傳話,宙自己主動開口說:“保重。”
“不用送我進去了,你們還有正事要辦呢。”張曉菲拒絕了他們跟她一起進入世界線的提議,宙也不囉嗦,按照方銘的指示,將張曉菲送進了引力場。
離開前,張曉菲朝方銘的位置眨了眨眼:“放心吧,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會記著的。”
“謝謝曉菲姐!”方銘扯了扯宙的衣袖。
宙不明所以,但仍是乖乖傳了話:“他說謝謝!”
目送著張曉菲的離開後,方銘站在原地平複心情,宙則安靜地等在一邊,輕輕握著他的手,似乎怕他被引力重疊區的引力帶走。
方銘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嘴角一抿,抬頭對他說:“走吧。”
來到下一個對象的麵前,此人顯然已經身處某一個世界線內了。
宙卻並沒像之前對那些要回家的難民那樣,直接出手把人給拉出來,相反,他隻是輕輕搭上了對方的肩膀,瞬間就進入了對方的世界線。
站穩之後,那人也感覺到身邊來人了,他轉頭嫌棄地說:“等你們半天了。”
此人正是湯基德。
他們落腳的地方,看起來是在大學的一個宿舍。
“我動作得快點,”湯基德一邊打開宿舍的門一邊說:“這不是我的世界線,我呆不了多久。”
“這個時間,我應該在給本科生上課,宿舍有電腦。”湯基德匆匆說明:“我的手機在這個世界裡打不開。”
開機、輸密碼、啟動,接著他直接打開了電腦的瀏覽器,登錄了一個搜索引擎。
在搜索欄中,鍵入了幾個字:
“徐先連環殺人案”